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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寿辰前一日，王云正在流芳阁的小佛堂里誊抄佛经。这是她为太后准备的寿礼——亲手抄写的《金刚经》全卷。笔尖在宣纸上轻轻滑动，每一个字都工整如印刷。
"主子，歇会儿吧。"春桃端着一盏参茶进来，"您都抄了三个时辰了。"
王云搁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太后信佛，这份礼物虽不贵重，但胜在心意。"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我让你打听的事可有消息？"
春桃压低声音："打听到了。太后年轻时曾生过一场大病，是位游方道人用针灸治好的。自那以后，太后就对懂医术的人格外看重。"
王云若有所思。难怪皇上说太后想见她，原来有此渊源。
"还有，"春桃继续道，"太后最讨厌人穿大红大紫，说太过招摇。明日寿宴，各宫娘娘都会穿得素雅些。"
王云点头。这些情报很重要，能让她避免踩太后的忌讳。
"对了主子，"春桃忽然想起什么，"方才奴婢路过御花园，看见皇上在梅林那边散步呢。"
王云手上一顿。自那日养心殿一别，她己经两日未见皇上了。按理说，皇上临幸过后，短期内不会再召见她，这是宫里的规矩——不能让一个妃子太得宠，以免六宫失衡。
"主子不去御花园走走？"春桃眨眨眼，"听说这几日红梅开得正好呢。"
王云摇头："皇上既未召见，我贸然前去，不合规矩。"
"可其他娘娘都..."春桃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王云明白她的意思。后宫妃嫔为了争宠，常常制造各种"偶遇"。但她不屑于此——至少表面上不能做得太明显。
"把那件淡紫色的斗篷拿来。"王云忽然道，"我想去园子里透透气。"
春桃眼睛一亮，赶紧去取斗篷。
御花园的梅花确实开得极好。红梅似火，白梅如雪，香气清冽怡人。王云披着淡紫色斗篷，缓步走在梅林间的小径上，春桃跟在三步之后。
"你先回去吧。"王云轻声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春桃会意，福了福身退下了。
王云独自在梅林中漫步，心思却不在花上。明日太后寿宴，华妃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付她。她必须万分小心，不能出半点差错...
"这株'朱砂梅'是朕亲手栽的。"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王云心头一跳，慌忙转身，只见皇上不知何时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袭月白色常服，腰间只系了一块玉佩，比平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儒雅。
"臣妾参见皇上。"王云急忙行礼，心跳如鼓。这"偶遇"未免太过巧合，难道是春桃那丫头...
"平身。"皇上抬手，"朕记得没传召你？"
王云脸颊发热："臣妾只是来赏梅，不知皇上在此，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皇上似笑非笑："是吗？那为何你的侍女特意告诉德公公你要来御花园？"
王云耳根都烧了起来。春桃这丫头，做事也太明显了！
"臣妾管教不严，请皇上责罚。"她跪下请罪。
皇上却轻笑出声："起来吧。后宫妃嫔为了见朕，使过的手段比这过分的多了去了。你这样的，还算含蓄。"
王云起身，不敢抬头。她本无意制造偶遇，如今却是有口难辩。
"陪朕走走。"皇上转身沿着小径前行，王云只得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梅林中，谁都没有说话。微风拂过，吹落几片花瓣，落在王云的发间。皇上忽然停步，伸手拂去那片花瓣，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脸颊。
"明日太后寿宴，你准备了什么礼物？"皇上收回手，状似随意地问道。
王云垂眸："臣妾手抄了一卷《金刚经》，不知合不合太后心意。"
"佛经？"皇上挑眉，"你怎知太后信佛？"
"臣妾...猜的。"王云不敢说是特意打听的。
皇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很会揣摩人心啊。"不等王云解释，他又道，"太后确实喜欢礼佛之人。不过光送佛经还不够，明日寿宴上，太后会让嫔妃们展示才艺，你准备什么？"
王云心头一紧。这事她竟不知道！
"臣妾...略通琴艺。"
"弹琴的人太多，显不出彩。"皇上摇头，"朕听说你棋艺不错？"
王云惊讶地抬头。皇上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臣妾确实会下棋，但..."
"明日寿宴后，太后常会与人对弈一局。"皇上打断她，"你若能得此机会，好好表现。"
王云福至心灵，皇上这是在指点她！她连忙行礼："谢皇上提点。"
皇上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首视自己的眼睛："王云，朕很看好你。别让朕失望。"
他的手指温热，眼神却深不可测。王云屏住呼吸，轻轻点头。
"回去吧，好好准备。"皇上松开手，"记住，在这后宫中，朕的宠爱只是一时，太后的青睐却能保你长久平安。"
王云深深福礼："臣妾谨记。"
皇上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梅林深处。王云站在原地，心跳仍未平复。今日这场"偶遇"，看似是她的侍女刻意安排，实则...恐怕一切都在皇上掌控之中。
回到流芳阁，王云立刻命春桃取来棋盘。
"主子要下棋？"春桃一边摆棋盘一边问，"听说皇上棋艺高超，当年先帝都不是对手呢。"
王云捏着一枚黑子，若有所思："太后棋艺如何？"
春桃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王云沉思片刻："去请兰贵人来，就说我想请教明日寿宴的事。"
兰贵人很快到来，听闻王云想问太后对弈之事，露出惊讶之色："妹妹消息倒是灵通。太后确实喜欢下棋，不过..."她压低声音，"太后棋风凌厉，最讨厌对手故意相让。去年华妃为了讨好太后，故意输棋，结果被太后当众训斥，罚抄《棋经》十遍呢。"
王云心头一凛："多谢姐姐告知。"
兰贵人笑道："妹妹若能在棋艺上得太后青眼，往后在这后宫就多了一座靠山。"她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华妃明日必定会从中作梗，妹妹千万小心。"
送走兰贵人，王云对着棋盘沉思到深夜。既要展现棋艺，又不能胜得太明显；既要让太后看出她的实力，又不能显得咄咄逼人...这个度，太难把握了。
翌日清晨，王云早早起身梳妆。她选了一件淡青色的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和两朵小小的绒花，素雅大方。临行前，她再三检查手抄佛经和要穿的衣物，确认无误才出门。
太后寿宴设在慈宁宫。王云到得不早不晚，刚好在几位贵人之后。慈宁宫前己停满了各色轿辇，宫女太监们穿梭其间，忙碌而有序。
"王美人到——"
随着太监的通报，王云缓步走入正殿。殿内陈设古朴典雅，熏香袅袅，己有数十位嫔妃按位分就座。上首两张紫檀木椅，一张空着，另一张上坐着一位约莫六十岁的老妇人——正是太后。
太后穿着深褐色绣金凤的宫装，发髻高挽，只簪了几支素雅的玉簪，面容慈祥中透着威严。王云不敢多看，上前恭敬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恭祝娘娘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温和，"你就是王美人？皇上跟哀家提起过你。"
王云心头一跳："臣妾惶恐。"
"听说你懂医术？"太后饶有兴趣地问。
"略通皮毛。家父曾任太医院院判，臣妾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些粗浅医理。"王云恭敬回答。
太后点点头："医者仁心，很好。"她看向王云手中的锦盒，"这是给哀家的寿礼？"
王云双手奉上："臣妾手抄《金刚经》一卷，聊表孝心，望娘娘不弃。"
太后接过，翻开看了看，满意地点头："字迹工整，笔力沉稳，可见心静。"她转向身旁嬷嬷，"收好了，回头放在哀家佛堂里。"
王云暗暗松了口气，退到自己的位置上。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刺在她身上——有好奇的，有嫉妒的，更有华妃那淬了毒般的视线。
寿宴正式开始，一道道珍馐美味如流水般呈上。王云谨守礼仪，小口品尝，不敢有丝毫逾矩。席间，嫔妃们依次向太后敬酒祝寿，说些吉祥话。
轮到华妃时，她袅袅婷婷地走上前，盈盈下拜："臣妾祝太后娘娘松鹤延年，福寿安康。"她一挥手，两名宫女捧上一个精美的锦盒，"这是臣妾寻访多时得来的南海沉香木雕观音像，请娘娘笑纳。"
太后打开锦盒，只见一尊尺余高的观音像，雕工精细，木质温润，散发着淡淡幽香。
"难得你有这份心。"太后微微颔首。
华妃得意地瞥了王云一眼，又道："臣妾还准备了一曲《贺圣朝》，愿为娘娘助兴。"
太后显然很感兴趣："好啊，哀家许久没听你弹琴了。"
宫女们抬上一张古琴，华妃端坐琴前，十指轻拨，一曲悠扬的《贺圣朝》流淌而出。平心而论，华妃琴艺确实高超，指法娴熟，感情充沛，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曲终，太后连连称赞："好！华妃琴艺又精进了。"
华妃谢恩退下，经过王云身边时，低声道："看你怎么跟我比。"
王云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些忐忑。她的琴艺虽不错，但比起华妃还是逊色几分。若也弹琴，必被比下去；若不展示才艺，又显得无能...
正犹豫间，忽听太后道："哀家听说今年新入宫的嫔妃中有几位才艺不凡，不如都展示一番，让哀家开开眼界？"
皇后微笑应和："母后这主意好。不如就从...王美人开始？"
王云心头一跳。皇后这是帮她还是害她？她深吸一口气，起身行礼："臣妾才疏学浅，不敢在华妃娘娘之后献丑。不过..."她顿了顿，"臣妾斗胆，想请太后娘娘赐教一局棋艺。"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嫔妃们面面相觑，华妃更是冷笑出声。
太后却来了兴趣："哦？你善弈？"
"不敢说善弈，只是略懂一二。"王云恭敬道，"家父常说，棋如人生，可见心性。臣妾愚钝，愿借棋向太后娘娘请教为人处世之道。"
这番话既谦逊又得体，太后听得连连点头："好一个'棋如人生'。来人，摆棋！"
宫女很快在殿中央摆好棋桌。太后起身入座，王云恭敬地坐在对面。
"让你三子。"太后道。
王云摇头："臣妾不敢僭越。"
太后笑了："有骨气。那猜先吧。"
猜子的结果是王云执黑先行。她轻轻落下一子，位置不偏不倚，既不过分保守，也不显得冒进。
太后看了她一眼，回以一子。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在棋盘上布下数十子。
王云全神贯注，既要展现真实水平，又要不着痕迹地引导棋局走向和局。这比单纯赢棋或输棋难多了。
随着棋局进行，太后落子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时而蹙眉沉思。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观战。
"有意思。"太后忽然道，"你的棋风稳中带凶，守中有攻，倒是少见。"
王云恭敬道："太后娘娘棋艺高超，臣妾只是尽力周旋。"
又下了数十手，棋盘上黑白交错，形势胶着。太后盯着棋盘看了许久，忽然笑道："和棋吧。"
王云暗暗松了口气，恭敬道："太后娘娘承让。"
"不，是你下得好。"太后意味深长地说，"能跟哀家下成和局的，这后宫不超过三人。"
王云连忙起身行礼："臣妾侥幸。"
太后摆摆手："坐吧。哀家很久没下得这么痛快了。"她转向众人，"今日寿宴，哀家很高兴。特别是王美人，让哀家刮目相看。"
这话一出，满殿皆惊。太后的赞赏，比皇上的宠爱更难得。华妃脸色铁青，手中的帕子几乎要绞碎了。
寿宴结束后，太后特意留下王云说了会儿话，还赏了她一串佛珠。这殊荣让六宫侧目，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
这话一出，满殿皆惊。太后的赞赏，比皇上的宠爱更难得。华妃脸色铁青，手中的帕子几乎要绞碎了。
寿宴结束后，太后特意留下王云说了会儿话，还赏了她一串佛珠。这殊荣让六宫侧目，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
回到流芳阁，王云刚换下衣裳，春桃就兴冲冲地跑来："主子！德公公来传旨了！"
王云慌忙整理衣冠迎出去。德公公手持圣旨，笑眯眯地看着她："王美人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美人王氏，淑慎性成，温婉贤良，深得太后欢心，即晋为婕妤，赐移居景阳宫，钦此。"
王云双手接过圣旨，心中波澜起伏。晋位婕妤，还赐了单独的宫苑！这可是连华妃都没想到的殊荣！
德公公凑近低声道："皇上说了，婕妤今日表现极好，晚上会来景阳宫用膳。"
王云脸颊微热，命春桃取来一锭银子塞给德公公："多谢公公。"
德公公走后，春桃兴奋地跳了起来："主子！您现在是婕妤了！还有自己的宫苑！"
王云却异常冷静："快去收拾东西，我们今日就搬去景阳宫。"她顿了顿，"另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