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到!告诉刘教授!钥匙在我手里!‘归途’……马上就到——!!”
林淮的嘶吼声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破釜沉舟般的绝望和一种焚尽一切的决绝!他猛地挂断电话,对着驾驶座上同样脸色煞白的陈烁吼道:“开车!快——!!” 声音嘶哑变形,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淋淋的灼痛!
陈烁一脚油门踩到底!老旧的车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停车位,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疯狂地汇入汹涌的车流!窗外的景物瞬间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影!
钥匙在手!
归途……却可能是通往毁灭的单程票!
神经风暴?!最后的……机会?!
林淮死死攥着掌心的戒指,冰冷的铂金深深硌进皮肉,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脏被无形巨手攥紧的万分之一!他眼前反复闪现护士小方惊恐的声音——“颅内压急剧升高!”“昏迷中喊你的名字!”“抓东西……蓝盒子……”“最后的机会……最危险的神经风暴!”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灭顶般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周屿在找他!在意识混乱的深渊里,在濒死的边缘,潜意识深处最强烈的执念,依旧是那个被谎言埋葬的“归途”!可这执念……正在引爆他脆弱不堪的脑域!是生门?还是鬼门关?!
车子在刺耳的刹车声中猛地停在省立第一医院急诊门口!林淮甚至等不及车停稳,一把推开车门,踉跄着冲了出去!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无视了周围惊诧的目光,无视了身体的虚弱和疼痛,拄着拐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住院部ICU的方向猛冲!
冲进住院部大楼,穿过熟悉的、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离ICU越近,空气中弥漫的紧张和恐慌气息就越浓!隐约能听到里面仪器尖锐的报警声和医护人员急促的呼喊!
就在他即将冲到ICU那扇厚重的自动门前时,一个穿着深色制服、胸前别着法院徽章、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带着两名医院保安,如同门神般挡在了他的面前!
“林淮先生!”法院特派监督员的声音冰冷而公式化,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根据法庭紧急裁定暂停执行保护令期间的特殊规定,并基于独立评估小组尚未介入的现状,您目前无权擅自接近周屿先生!请立即止步!否则……”
“滚开——!!”林淮的理智在巨大的恐惧和救人的急迫下彻底崩断!他红着眼睛嘶吼,不顾一切地想要撞开阻拦!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进去!把钥匙递进去!抓住那最后的机会!哪怕那是通往地狱的邀请!
“拦住他!”监督员厉声喝道!两名保安立刻上前,死死抓住了林淮挥舞的手臂!拐杖被夺走,他像一头被缚住的困兽,徒劳地挣扎着,嘶吼着,声音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周屿——!!放开我——!让我进去——!!”林淮的哭喊在走廊里凄厉地回荡!
就在这时!
ICU厚重的自动门“唰”地一声滑开!
刘教授脸色铁青地冲了出来,他身上的手术衣沾着汗渍,眼神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凝重!他无视了门口的混乱,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被保安死死按住、状若疯癫的林淮!
“让他进来——!!”刘教授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巨大的急迫!他对着监督员和保安吼道:“快!松开他!让他进来!这是最后的希望!再晚就来不及了——!!”
监督员被刘教授那毁天灭地般的急迫感震住了!他看了一眼里面刺耳的警报和一片混乱的景象,又看了一眼刘教授布满血丝的眼睛,最终,咬着牙,对保安挥了挥手:“放开!让他进去!我全程监督!”
保安松开了手。林淮如同脱缰的野马,顾不上身体的踉跄,甚至顾不上捡起拐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进了那扇敞开的、象征着希望与毁灭的ICU大门!
浓烈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血腥和药物的气息扑面而来!刺耳的警报声如同死神的咆哮,疯狂敲打着耳膜!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病床被医护人员团团围住!周屿躺在那里,颈托固定着头颅,脸色灰败如纸,呼吸急促而困难,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疯狂乱跳,血压数值高得触目惊心!他的身体在剧烈地痉挛着,双手死死抓着床沿,指节泛白,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痛苦呜咽!
“颅内压突破40mmHg!甘露醇最大剂量无效!”
“脑电活动极度紊乱!峰值爆表!”
“准备紧急脑室穿刺引流!快!通知手术室准备二次开颅——!!” 刘教授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
二次开颅?!林淮的心瞬间沉入冰窟!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
“周屿——!!”林淮再也顾不得任何规则和警告,像一道闪电般扑到床边!他无视了周围惊愕的目光,无视了监督员紧随其后锐利的视线,更无视了角落里杨婉茹那怨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他的眼中只剩下病床上那个正在被无形风暴撕扯的身影!
“钥匙!钥匙来了!”林淮的声音嘶哑到极点,带着一种焚心泣血般的执念!他猛地将紧攥着戒指的手伸出,那枚冰冷的铂金戒指在无影灯下反射着执拗的光芒!他没有试图去抓周屿的手,只是将戒指紧紧贴在周屿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冰冷的金属隔着薄薄的病号服,传递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触感!
他俯下身,嘴唇几乎贴在周屿的耳边,用尽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力气,将所有的恐惧、绝望、祈求、和那被血泪浸透的爱意,压缩成最平静、最精准、如同手术刀般锋利的呼唤:
“周屿……”
“是我……”
“戒指……在……”
“归途……也在……”
“别怕……”
“回来……”
“我在这里……”
声音嘶哑,却异常平稳。没有激动,没有哭泣。只有最纯粹的、如同咒语般的重复。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投入深渊的石子,带着孤注一掷的力量!
奇迹,在平静的呼唤中再次显现!
病床上,正在疯狂痉挛、痛苦呜咽的周屿,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双紧闭的眼睑下,眼球极其剧烈地转动起来!仿佛在混沌的黑暗中疯狂挣扎!
他那死死抓着床沿、指节泛白的手,极其艰难地、带着巨大的痛苦和一种本能的渴望,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床沿!
那只苍白冰冷的手,在空气中极其微弱地、却无比精准地……移动着!颤抖着!朝着……林淮那只紧贴在他胸膛、握着戒指的手的方向……极其艰难地……抓握过去!
一次!
两次!
指尖颤抖着,终于……极其微弱地、如同羽毛般……触碰到了林淮的手背!
那触感冰凉,却带着一种触电般的、灵魂深处的悸动!
与此同时!
心电监护仪上疯狂乱跳的曲线,瞬间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弱的……平缓?!虽然只是一瞬,但不再是绝望的乱麻!
脑电图屏幕上那一片刺目的血红和爆表的峰值,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抚平!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稍纵即逝的、相对规整的波形!
颅内压监测的数值……那个令人绝望的40+……极其微弱地……向下跳动了一格!
“波动!生命体征出现短暂稳定!”
“脑电峰值回落!紊乱减轻!”
“颅内压……39.8……39.7……在降!天啊!在降——!!”护士小方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这短暂而宝贵的稳定窗口,如同黑暗中的一线生机!刘教授眼中爆发出巨大的精光!他当机立断,厉声吼道:“快!脑室穿刺!抓住这个窗口——!!”
早己准备就绪的医生立刻上前,动作精准而迅速!粗大的穿刺针头刺入预先定位好的颅骨钻孔……
“嗤——!”
一股淡黄色的脑脊液混合着暗红色的陈旧血块,猛地从引流管中喷射而出!
随着脑脊液的迅速引流,周屿原本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猛地松弛下来!剧烈的痉挛瞬间停止!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缓悠长!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虽然依旧虚弱,却恢复了基本的节律!颅内压数值如同退潮般,迅速回落至警戒线以下!
“成功了!颅内压降下来了!”参与抢救的医生激动地喊道。
“生命体征稳定!脑电活动趋于抑制……但不再是风暴状态!”小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
风暴……暂时平息了!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席卷了林淮!他浑身脱力,几乎要下去,却依旧死死撑着,那只被周屿指尖触碰过的手,依旧紧紧贴着周屿的胸膛,感受着那微弱却平稳的心跳。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混合着汗水,砸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他做到了!
他抓住了那最后的机会!
他用“钥匙”,在风暴中心,强行撬开了一条生路!
“林淮……”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得如同气音般的声音,突然在林淮耳边响起。
林淮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他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向周屿的脸。
周屿的眼睑依旧紧闭着,但浓密的睫毛却在剧烈地颤抖着!干裂苍白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着,仿佛用尽了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戒……指……”
“蓝……盒子……”
“给……你……”
“别……丢……”
声音微弱得几乎被仪器的嗡鸣掩盖,却像惊雷般炸响在林淮的耳中!清晰无比!是他!是周屿的意识!在混乱的风暴之后,短暂地浮出了水面!他在交代!他在叮嘱!关于那枚戒指!关于那个承载着“归途”的蓝盒子!他在找他!即使在意识混沌的边缘,他依旧记得要把“归途”……给他!
巨大的酸楚和排山倒海般的爱意瞬间冲垮了林淮的泪腺!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痛哭失声!他颤抖着,用那只空着的手,紧紧握住了周屿那只刚刚触碰过他的手,声音哽咽却充满了巨大的力量:
“在!戒指在!蓝盒子……也在!我保管得好好的!没丢!永远……都不会丢!”
似乎是感受到了林淮的回应和那紧握的温度,周屿紧蹙的眉头极其微弱地……舒展了一丝。那只被林淮握着的手,指尖极其轻微地、顺从地……在林淮的掌心蜷缩了一下。随即,他那刚刚凝聚起一丝清明的意识,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再次沉入了昏睡的深海。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
风暴平息。
生命体征稳定。
他……暂时安全了。
林淮紧紧握着周屿的手,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和体温,如同握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缓缓地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依旧没有松开手。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站在角落、全程目睹了这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营救的法院特派监督员,缓缓走上前来。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公式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震撼和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看了一眼病床上昏睡但己脱离危险的周屿,又看了一眼紧握着周屿的手、疲惫不堪却眼神执拗的林淮,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林淮另一只手中,那枚依旧紧握着的、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光的铂金戒指上。
监督员沉默了几秒,仿佛在消化刚才那超越医学常理、却又如此真实震撼的一幕。然后,他极其郑重地,对着林淮,也对着闻讯赶来的独立评估小组的专家成员,清晰地说道:
“林淮先生,作为法庭特派监督员,我将如实记录并呈报刚才发生的一切。您所持有的特定物品(戒指)及您本人对周屿先生的呼唤,在本次危机干预中展现的……关键性作用,以及周屿先生意识清醒瞬间对您及该物品的明确指向性指令……是无可辩驳的客观事实。这将对后续的评估和法庭最终裁定……产生决定性影响。”
决定性影响!
林淮的心猛地一跳!巨大的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再次燃起!
监督员说完,又转向刘教授和评估小组的专家:“请专家组尽快依据刚才的突发事件及周屿先生的反应,进行深度评估。法庭需要最科学、最详尽的报告。”
刘教授和评估小组的专家们面色凝重地点头。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那戒指和呼唤引发的奇迹般“窗口期”,以及周屿意识清醒瞬间对戒指和蓝盒子的叮嘱……都成了最具说服力的证据!
“林先生,”刘教授看着疲惫不堪的林淮,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周医生暂时脱离危险,但神经依旧极其脆弱。我们需要对他进行全面的评估和后续治疗。您……也需要休息。”
林淮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接下来的评估,将决定他和周屿未来的路。他轻轻松开周屿的手,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他的安睡。他站起身,深深看了一眼周屿沉睡中依旧微微蹙起的眉头,然后,在陈烁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缓缓走出了ICU。
走廊里,杨婉茹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怨毒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缠绕着林淮。苏晚也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递过来一个眼神,里面充满了无声的鼓励和支持。
林淮没有理会杨婉茹,只是对着苏晚,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无声的感激。他攥紧了手中的戒指,那冰冷的铂金此刻仿佛带着周屿残留的体温。
他刚走出几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陈烁的手机号码。他疲惫地接通。
“淮子!”陈烁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兴奋和一丝神秘,“你快来我酒吧!有个人……有个人拿着那个深蓝色的绒布盒子!说要亲手交给你!他说……他是当年那个餐厅的服务生!他知道……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包括……包括杨婉茹当年是怎么‘晕倒’的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