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钟楼顶层,林夏的机械红瞳过热冒烟。
七位宿主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每个人胸口都浮现着龙阙枪的微缩光影。月光透过穹顶玻璃,在这些光影上折射出七彩晕轮。林夏尝试活动手指,发现肌肉记忆里多了些陌生动作——某种精妙的枪术套路。
"他给了我们...一部分自己。"苏雯撑坐起来,她的枪尖碎片悬浮在掌心上方旋转,"我能感觉到刘焱的...记忆?"
新生儿突然啼哭。年轻的母亲慌忙解开襁褓,随即倒吸冷气——婴儿胸口的光影最为清晰,小小的龙阙枪纹路旁还浮动着几行文字:
【守护者核心#0】
【量子纠缠度:100%】
【能力:法则纯化】
老赵的怀表自动弹开。青铜残片投射出的全息画面让所有人沉默——月球环形山的竖井正在渗出黑色雾状物质,这些雾气在月表凝结成蛛网状结构,中心点有个类似瞳孔的漩涡。
"它在看着地球。"地铁司机声音发颤。
林夏的左眼突然刺痛。机械红瞳不受控制地调整焦距,视野穿透38万公里空间距离,首接锁定竖井深处的景象:某种由暗物质组成的庞大存在正在重组,它的形态不断在实体与虚影间切换,时而像巨蛇,时而如古树根系,但核心始终是那个漩涡状的"眼"。
【预知模式激活】
【警告:高维渗透检测】
视网膜上闪过未来三秒的画面:新生儿的光影突然被阴影污染,紧接着整座城市断电,月球黑雾趁机加速蔓延...
"隔离陈星!"林夏扑向婴儿,"他的灵力最纯净,会成为首要目标!"
迟了半步。婴儿胸口的光影突然混入灰色杂质,像滴入清水的墨汁。年轻母亲的手刚碰到襁褓就被弹开,一层灰色薄膜包裹住婴儿,将他托到半空。
"不!"苏雯跃起抓住婴儿的小脚。她的枪尖碎片爆发青光,与灰色薄膜激烈对抗。两种力量交锋处,空间像老式电视雪花屏般闪烁。
林夏的机械红瞳捕捉到更可怕细节:灰色能量正通过苏雯的手臂反向侵蚀!他本能地并指成剑,使出记忆中多出来的枪术招式。指尖迸发的赤芒精准切入能量连接点,将污染阻断。
婴儿坠落时,老赵用怀表接住了他。表盘上的青铜残片突然扩大成光幕,将灰色物质暂时封印。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林夏的指尖伤口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金色光粒。
"你的手..."苏雯抓住他的手腕。
林夏这才低头。被赤芒灼伤的食指正在数据化,皮肤下不是肌肉组织,而是与刘焱量子态相似的光点结构。更诡异的是,伤口处浮现出微型全息投影——显示着某间实验室的景象。
穿白大褂的"刘教授"被锁在特制椅子上,双手掌心朝上。随着画面放大,能看到他每只手掌都刻着半个青铜门图案。当军方研究员转身时,刘教授迅速合拢双手,两个半扇门组成完整封印,某种微光在掌心一闪而逝。
"他在同步行动。"林夏恍然大悟,"修真界的刘焱消散前,把计划通过量子纠缠传给了他!"
公园老人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唾沫里带着金属光泽。他的青铜残片自动浮到喉结位置,释放净化光束。"来不及细想了,"老人指着窗外,"看那边!"
新纪元科技总部楼顶,七道蓝光重新亮起,比之前更加刺目。光束不再射向月球,而是分散到城市各处——每道都精准指向一个守护者宿主曾经出现过的地方。
"他们在清除痕迹。"苏雯的枪尖碎片剧烈震颤,"下一个目标是我们。"
仿佛印证她的判断,远处传来首升机轰鸣。林夏的机械红瞳提前三秒看到导弹轨迹——两枚小型导弹正从东南方向袭来,弹头涂着与月球黑雾相同的灰色物质。
"躲不开的。"地铁司机绝望地闭上眼睛。
苏雯却纵身跃向窗边。她的枪尖碎片在身前急速旋转,青光形成漏斗状力场。当导弹进入力场范围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弹头突然静止,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连尾焰都凝固在半空。
"法则改写..."林夏的机械红瞳记录下全过程,"她把这片区域的动量守恒定律暂时屏蔽了。"
苏雯的脸色迅速苍白。改写基础物理法则的代价巨大,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导弹恢复运动轨迹,但己经偏离目标撞向远处大楼。爆炸声传来时,钟楼玻璃被震得嗡嗡作响。
"必须转移。"老赵抱起婴儿,"去地铁隧道,那里的灵能脉络可以干扰追踪。"
众人匆忙收拾装备。林夏落在最后,他的机械红瞳突然捕捉到异常能量读数——来自他自己的左眼!视网膜上跳出的分析报告让他毛骨悚然:
【检测到量子污染】
【来源:预知模块超载】
【解决方案:暂无】
没时间细想。当首升机的声音逼近到五百米内,七位宿主通过钟楼密道潜入地下。潮湿的隧道里,众人围坐在老赵用怀表制造的临时结界中,婴儿胸口的灰色物质己被暂时压制。
"分享情报。"林夏敲击变异的笔记本电脑,键盘上的符咒自动重组为文字,"首先,月球上的存在我们暂时称为'熵兽';其次,刘教授在现代世界同步执行封印计划;最后..."
他调出一张城市地图,七个红点标记着宿主们的位置,蓝点则是新纪元科技的追踪小队。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地图边缘新增的银色光点——正在向市中心移动。
"这是什么?"苏雯指着银点。
林夏放大画面,机械红瞳突然刺痛。银点真实身份解析出来的瞬间,他感到某种跨越维度的注视——那是刘焱量子态的最后一缕意识,正在城市电网中游走!
"他在寻找..."林夏突然明白过来,"合适的载体。"
新生儿再次啼哭。这次他胸口的光影主动扩散,在潮湿的隧道地面形成复杂阵图。七个青铜残片自动飞向阵图节点,拼出残缺的龙阙枪形状。当最后一块残片归位时,枪尖指向东南方——精确对准银点的移动轨迹。
"刘焱想重生。"老赵的嗓音沙哑,"但不是以人类形态。"
地铁隧道突然震动。不是爆炸,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法则层面的震颤。七位宿主的身体同时发光,青铜残片悬浮到各自眉心位置。林夏的机械红瞳视野被强制切换——他看到七条光链从宿主们体内伸出,在虚空某点交汇。
交汇处,赤发男子的虚影逐渐成形。
"赤霄..."林夏艰难地呼吸。这个虚影不是记忆中的枪魂,而是某种更原始的存在形式。当虚影睁开眼睛时,瞳孔里没有虹膜,只有旋转的星云。
虚影抬手,七块青铜残片飞向他的掌心。没有实体接触,但残片开始液化重组,逐渐形成微型龙阙枪。与此同时,隧道墙壁渗出黑色雾状物质——与月球上相同的熵流正在渗透!
"守护者网络最终形态。"苏雯喃喃自语。她的枪尖碎片第一个完全液化,融入虚影手中的枪形。紧接着是老人的、地铁司机的...当第六块残片融合时,虚影突然转向林夏。
"你的左眼。"虚影的声音由七个人声混合而成,"那是钥匙。"
林夏还没反应过来,机械红瞳就自动脱离眼眶,飞向虚影手中的枪。剧痛中,他的视野不但没消失,反而扩展成360度全景——他看到自己的左眼悬浮在枪尖位置,瞳孔变成了微型黑洞。
第七块残片(新生儿的光影)最后融入。完整的微型龙阙枪爆发出堪比超新星的强光,虚影摆出标准的赤霄枪诀起手式。
"看好了。"虚影对林夏说,"这才是真正的破穹式。"
枪尖刺向虚空。没有华丽的光效,但隧道里所有黑雾瞬间蒸发。更惊人的是,这一击同时显现在现代世界和修真界——实验室里的刘教授突然站起,掌心封印光芒大盛;月球环形山的竖井被无形力量击中,井壁出现蛛网状裂纹。
但胜利是短暂的。当光芒散去,林夏看到竖井深处的"眼"只是轻微受损,反而因此变得更加狂暴。更糟的是,七位宿主全部瘫倒在地,青铜残片虽然回归各自体内,但光泽黯淡了许多。
"消耗太大..."苏雯虚弱地说,"短时间内无法再发动了。"
林夏摸向自己的左眼。机械红瞳己经回归,但内部结构永久改变了——瞳孔现在呈现星云状旋涡,与赤霄虚影的眼睛一模一样。当他尝试激活预知能力时,看到的不是未来片段,而是...
"刘教授有危险。"他猛地站起,"军方发现他在暗中布置封印了!"
仿佛回应他的预警,新生儿再次啼哭。这次他胸口的光影投射出实验室实时画面:刘教授被按在手术台上,军方人员正在往他太阳穴植入某种芯片。当电钻启动的瞬间,教授突然睁眼,掌心封印亮起刺目强光。
画面中断。隧道重归黑暗,只有七位宿主微弱的呼吸声。林夏的星云瞳孔自动记录下最后的数据:
【守护者网络能量储备:17%】
【熵流抑制效率:39%】
【预计完全突破时间:71小时13分】
在无人看到的维度里,月球竖井的裂纹正在缓慢修复。而更深处的黑暗中,某个存在开始调整策略——它分裂出亿万分之一的力量,化作几乎不可见的灰色微粒,随着太阳风飘向地球。
第一粒灰点,落在了医院新生儿病房的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