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夜长明录

第44章 悲歌散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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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烬夜长明录
作者:
轩鸽1
本章字数:
4078
更新时间:
2025-06-30

朔风卷着砂砾如钢针般砸在脸上,沈青崖身披浸透血渍的玄甲,焦尾琴竹杖斜倚在身后的战车上。眼前是鲜卑残余的三万铁骑,他们列阵如林,弯刀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马蹄踏碎冻硬的土地,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半边天空。断腕处的玉玺印记突然灼痛如烙铁,他知道,这是传国玉玺残片在附近的征兆。

晏空濛的黑马立在他身侧,纱衣被狂风撕成碎布条,却依然遮不住她眼中的决然。血丝玉绳缠着一卷残破的帛书,上面用朱砂写着鲜卑可汗的密令:“破建康,屠九族”。她银簪上的血蚕蛊发出愤怒的嘶鸣,在帛书上吐出 “恨” 字,“先生,这些人... 在青州屠了三个村庄,连襁褓里的孩子都没放过。”

沈青崖的瞳孔骤缩,指节捏得发白。他想起泗水河畔被救的流民们,想起瞎眼老妪颤抖的双手,更想起谢泠舟临终时染血的焦尾琴。竹杖重重杵在战车边缘,迸溅的火星照亮他阴沉的脸:“传令下去,让桑榆草堂的学子准备。今日,我们不仅要赢下这场仗,更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人心所向。”

谢安摇着绘满《秦风?无衣》的折扇策马而来,扇面墨迹未干,却被风沙侵蚀得斑驳。“沈公子,鲜卑骑兵的‘狼牙阵’无坚不摧,正面强攻怕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沈青崖己经摘下腰间的玉笛,那支由谢泠舟传承、融合了神域之力的笛子。

“谢公可知,当年秦军为何能横扫六国?” 沈青崖的声音混着风声,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是靠兵器锋利,而是靠那首刻在骨子里的战歌。” 他望向远处的鲜卑阵营,看着那些脸上带着恐惧与迷茫的士兵,突然想起云无羁说过的话:“战争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去信仰。”

夜幕降临时,沈青崖带着三百学子来到阵前。他们身着素白麻衣,手持竹制乐器,在寒风中宛如幽灵。鲜卑骑兵发出阵阵嘲笑,弯刀敲击着盾牌,发出刺耳的声响。然而,当第一声玉笛响起,苍凉悲壮的曲调如潮水般漫过整个战场,所有的喧嚣都戛然而止。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沈青崖的声音混着笛声,响彻云霄。三百学子齐声高歌,歌声里带着悲怆,带着愤怒,更带着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力量。晏空濛的血丝玉绳自动缠上他的手腕,传递着鼓励;谢安的折扇轻轻摇晃,扇面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空中组成发光的诗句。

鲜卑阵营开始骚动。那些远离家乡的士兵,看着月光下白衣如雪的歌者,听着这充满力量的歌声,眼中渐渐泛起泪光。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妻儿,想起了被可汗强征时母亲的泪水,手中的弯刀不自觉地垂下。而在阵中,一位年轻的鲜卑将领握紧了腰间的玉佩 —— 那是他偷偷藏起来的,中原妻子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住口!” 鲜卑主将挥舞着镶满宝石的马鞭,“给我杀了这些妖言惑众的人!” 然而,当他的命令下达,只有少数亲卫策马而出,更多的士兵依然伫立原地,沉浸在歌声中。沈青崖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他加大吹奏的力度,神域气旋在身后悄然展开,金色光芒与月光交织,照亮了整个战场。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歌声越发激昂,三百学子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晏空濛的银簪发出清鸣,血蚕蛊化作万千金针刺入大地,在两军之间开出一片血色的花海;谢安的折扇舞得密不透风,墨字组成的盾牌挡住了飞来的箭矢。

鲜卑阵营的骚动越来越大。那位年轻将领突然摘下头盔,露出中原人的面孔:“我本是青州子民,被掳来当这杀人的工具!” 他挥舞着弯刀,砍断了身边亲卫的手臂,“今日,我要回家!” 他的声音如惊雷,瞬间点燃了无数士兵心中的火焰。越来越多的鲜卑人扔下武器,高喊着 “回家”,朝着中原的方向奔来。

主将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抽出腰间的弯刀,却被自己的亲卫一剑刺穿。当他倒下的瞬间,沈青崖的笛声达到高潮,神域气旋化作金色的巨龙,首冲云霄。鲜卑阵营彻底崩溃,三万铁骑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的兵器和幡旗。

沈青崖放下玉笛,望着那些倒戈的鲜卑士兵。他们中有的跪在地上痛哭,有的互相拥抱,眼中充满了对新生的渴望。他想起瞎眼老妪说过的 “民为根本”,此刻终于明白,真正的胜利,不是靠杀戮,而是靠唤醒人心。

晏空濛走到他身边,血丝玉绳轻轻缠上他的手臂:“先生,你看。” 她指向远处,只见那些倒戈的士兵自发地帮助受伤的百姓,用自己的披风为他们取暖。谢安摇着折扇,眼中闪烁着泪光:“沈公子,你做到了。这一战,没有失败者,只有重生的人。”

沈青崖握紧竹杖,杖头琴弦发出清越的声响。他望向星空,想起谢泠舟、想起褚九嶷的破邪玉佩、想起晏空濛的血丝玉绳。镜湖盟约的众人,用信念和智慧,谱写了一曲荡气回肠的战歌。而在这歌声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没有战争、没有杀戮的太平盛世,正在向他们缓缓走来。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沈青崖带着众人踏上新的征程。那些倒戈的鲜卑士兵,自愿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成为了守护和平的力量。沈青崖知道,传国玉玺的秘密还未完全揭开,归墟的威胁依然存在,但只要有民心所向,有信念支撑,他们就无所畏惧。他握紧晏空濛的手,感受着血丝玉绳传来的温度,继续朝着未知的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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