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酒店的废墟还在冒烟时,顾衍之己经撞开消防通道冲了进去。他的西装被玻璃碴划得千疮百孔,掌心的血迹在防火门上洇出暗红的掌印——刚才在发布会现场,他分明看见尹星澜被气浪掀飞的瞬间,后槽牙的遥控器闪了蓝光。
“星澜!”他的呼喊撞在焦黑的承重柱上,回音里混着消防车的警笛。
角落里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顾衍之顺着声线扑过去,在瓦砾堆里扒出半具烧焦的人体模型——硅胶皮肤下露出钢筋骨架,后颈贴着张便签,是尹星澜的字迹:“顾总,拆炸弹的戏码演够了吗?”
“操!”萧野的声音从背后炸响。他抱着昏迷的小棠撞开碎玻璃,额角的血正往领口淌:“那定位器根本没坏!我顺着信号找到这里,结果——”他踢开脚边的假人,“这破玩意儿里塞的全是录音!”
周时予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亮着尹星澜的未读消息:“周律师,你妈妈的化疗药在冰箱第三层,但记得让护士检查药瓶标签——天枢的人上个月黑过医药系统。”他的喉结滚动,“她连这种细节都算到了。”
顾衍之突然转身,盯着窗外闪烁的警灯。三辆黑色商务车正碾过警戒线,为首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是夜枭。
“各位,”夜枭的扩音器在废墟外炸开,“尹小姐的尸体我们找到了。”他身后的手下捧着个盖白布的担架,“法医说,她被气浪掀飞时撞碎了颅骨。”
萧野的拳头“咔”地捏响。顾衍之却盯着担架边缘——白布下露出半截银色链条,和尹星澜总戴在手腕上的“幸运手链”一模一样。
“不过,”夜枭突然笑了,“尹小姐的手机在她身上。”他举起一部烧焦的手机,“最后一条消息是发给‘暗’的——”
“够了。”
清冷的女声像冰锥扎进所有人耳膜。
夜枭的笑容僵在脸上。顾衍之猛地回头——尹星澜站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白色衬衫沾着灰,手腕上的银链泛着冷光。她的后颈有道新鲜的血痕,是刚才被假人钢筋划破的。
“你没死?”夜枭的金丝眼镜滑下鼻梁。
“天枢的炸弹,我三年前就研究透了。”尹星澜拍了拍身上的灰,“定时器是假的,炸药是暗影技术部特制的烟雾弹——哦对了,”她指了指夜枭脚边的担架,“那具尸体是我让小棠的替身演的,她现在在医院吃冰淇淋呢。”
萧野猛地抬头,怀里的小棠睫毛动了动——她根本没昏迷,只是闭着眼憋笑。
“你耍我?”夜枭的声音发颤。
“耍的是天枢。”尹星澜的指尖划过烧焦的墙面,“三年前云盛案,你们用伪造的会议记录搞垮顾氏;去年封杀导演,你们买通营销号泼脏水;上个月让渡鸦绑架我,你们想逼我签资本傀儡合约——”她的目光扫过顾衍之,“可你们漏了最关键的一步。”
“什么?”
“光里的人,从不会单打独斗。”
消防通道的灯突然亮起。顾衍之、萧野、周时予同时摸向口袋——他们的手机屏幕都亮着同一段视频:天枢亚洲区总部的财务系统正在崩溃,资金链像被剪刀剪断的丝线,“云盛案赃款”“封杀导演的封口费”“买热搜的黑账”全在实时曝光。
“这是……”夜枭的脸瞬间煞白。
“暗影的‘暗’,其实是顾氏集团的首席技术官。”尹星澜勾着顾衍之的西装袖扣,“而萧野的安保公司,早就渗透了天枢的物流线——他们运炸药的卡车,昨天被掉包了。”她转向周时予,“至于周律师……”
“我在天枢的法律顾问团队里安了线人。”周时予推了推眼镜,“他们伪造证据的模板,三天前就到了我桌上。”
夜枭踉跄后退,撞在消防栓上。“不可能……”他的手机突然震动,“总部说资金链被黑了!所有罪证——”
“都在星煌明远基金的账户里。”尹星澜的笑纹更深了,“我让财务团队做的假账,专门等你们来查。”她从顾衍之兜里摸出半枚钻石耳环,“这芯片里存着天枢三年来的犯罪记录,刚才爆炸时,它己经同步到全球二十家媒体的服务器了。”
警笛声更近了。夜枭的手下纷纷后退,警灯在他镜片上投下红蓝的光。
“尹星澜,你赢了。”他扯下金丝眼镜,露出眼底的不甘,“但天枢不会——”
“天枢的亚洲区负责人,今天会全被逮捕。”尹星澜打断他,“剩下的分部,暗影的人己经在清理了。”她转身走向顾衍之的车,高跟鞋踩过碎玻璃的声音像敲在夜枭心上,“对了,替我谢谢天枢的老大——要不是他总爱用‘资本造星’当口号,我还不知道怎么把这些罪证串成串呢。”
顾衍之拉开车门,尹星澜坐进去时,瞥见后视镜里萧野正揉小棠的脑袋,周时予在给医院打电话。她摸出手机,给“暗”发了条消息:“任务完成,报酬打到我账户——记得多加点,毕竟我演‘殉情’那场戏,哭花了三瓶顶级粉底液。”
手机很快震动。“暗”的回复是张照片:天枢总部大楼前,警察正给夜枭戴手铐。照片备注:“尹小姐的演技,该拿奥斯卡。”
尹星澜合上手机,望着车窗外渐亮的天色。风掀起她的发梢,露出耳后极淡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巴黎枪击案留下的,当时她替“暗”挡了一枪。
“顾总,”她转头看向驾驶座的男人,“送我去公司。”
“不去医院?”顾衍之的声音发紧。
“星煌的股价刚才涨了20%。”她的指尖敲着车窗,“我得回去开庆功宴——毕竟,”她勾唇笑了,“内娱的造星法则,该换换人定了。”
车窗外,初升的太阳正穿透硝烟。尹星澜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想起暗影“暗”说过的话:“光的影子,从不是光的附庸。”
而她,从来都是光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