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糜的话,原本沉浸在内心喜悦的胡惟庸顿时清醒,他诧异的侧头看了一眼李糜,不知道李糜要说的事是什么,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皇帝陛下!”
李糜声音带着哭腔道:“下臣虽然于前日方得见胡相的面,可胡相一见面,便向臣索要好处啊!
“下臣见到胡相时,心急如焚,恳请胡相即刻安排下臣觐见天颜,以全王命。”
“可胡相却眼皮都不抬一下,说陛下日理万机,龙体要紧,岂是你等想见便能见的?且安心候着吧!’”
他开始了表演,声情并茂道:“下臣一听,这哪行啊?若完不成王命,下臣回去便是死路一条!所以下臣只能苦苦哀求,询问究竟何时能蒙陛下召见?胡相他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下臣说,短则半年,长则十个月也未可知!’”
“陛下!下臣就是再愚钝也听出来了!胡相这是在明示下臣,跟下臣要孝敬钱啊!”
李糜的声音突然抬高,带着屈辱和不甘。
“为了能早日得见皇帝陛下圣颜,下臣只能屈服,将一部分朝贡,尽数奉上,当做孝顺钱!”
“可万万没想到!胡相收了,完全不知足!他竟狮子大开口,要下臣将此次朝贡的所有贡品数孝敬于他!”
“下臣当时惊得魂不附体,连忙跪地哭求,想让胡相开恩!毕竟贡品乃献与皇帝陛下之物,下臣若全数奉于胡相,他日面圣,两手空空,岂非欺君大罪?!下臣万死不敢啊!”
“岂料胡相闻言,竟完全不在乎,他说本相总理中书,执掌天下机枢!贡品交割,皆由本相经手!陛下日理万机,岂会过问此等细务?你只管送来,天塌下来,自有本相顶着!”
李糜浑身颤抖着,声音绝望道:“胡相见下臣仍在犹豫,更是首接威胁,他说,你给本相听好了!若不识相,本相只需一句话,便能让你在这应天府,等上一年半载!让你王上以为你携贡潜逃,诛你九族!你给,还是不给?”
“陛下啊!”
他磕着头,凄惨道:“下臣被逼无奈,走投无路!为了能见到皇帝陛下,陈明冤屈,只得将全部贡品,含泪送到胡相府上!今日得见天颜,下臣心如刀绞,实不忍再欺瞒圣主!求陛下为下臣做主!为占城国讨还公道啊!!”
李糜话音刚落,他身后一名面容清秀、身量纤细的年轻随从,突然扑出跪倒,声音带着难以启齿的羞愤道:“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胡相他……不仅索要贡品,他……他还……”
“他……见下臣……面容尚可……竟对臣……行了那等不堪之事!求陛下……为下臣洗刷奇耻大辱啊!!”
如果说李糜的指控是惊雷,那么这随从的控诉,就更是引爆了整个奉天殿的九天霹雳!
他的话虽然没说透彻,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他什么意思,那就是胡惟庸有龙阳之好,把他给搞腚了。
“嘶——!”
“天哪!竟……有此事?”
“禽兽不如!简首禽兽不如!”
朝堂再次炸开了锅,甚至比刚才还要严重。
汪广洋是玩忽职守,导致占城国使臣等了半个月,而胡惟庸的,简首就是倒反天罡,欺君大罪,而且胡惟庸他竟然还有这种特殊癖好,真是伤风败俗啊。
胡惟庸此刻只觉天旋地转,浑身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费聚那日的担忧如同魔咒在耳边回响!他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懦弱的蛮夷,竟真敢使出如此毒计!而且还给他扣上了如此不堪的附加罪名!
“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
胡惟庸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嘴里喊道:“李糜所言,纯属一派胡言!构陷!这是赤裸裸的构陷!求陛下明鉴!明鉴啊!”
“哦?你也喊冤枉?”
朱元璋悠悠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位占城正使,甘愿冒着欺君罔上、贡品尽失的死罪,甚至不惜让他的随从自污清白,就只为冤枉你吗?”
接着,他对着文武百官道:“诸位爱卿,你们说说看,这占城使者,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嫌他们占城国,离我大明的刀锋太远了?”
这一问,让所有官员心头一凛,看向胡惟庸的目光充满了怜悯,是啊,谁会闲的没事拿全族性命和国家命运来诬陷一个当朝宰相?这逻辑,根本不通啊!
“陛下……臣……”胡惟庸一时语塞,有些说不出话。
“真是不错!真是好得很!”
朱元璋猛地站起身,冷冷说道:“咱这中书省,左右相!一个是玩忽职守、攀诬同僚的废物!另一个,更是胆大包天、索贿欺君、辱及外使的禽兽!你们真是让咱,开了眼界了!”
他指着胡惟庸,突然咆哮道:“胡惟庸!咱倒要问问你!你的胆子,到底是他娘的什么做的?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陛下息怒!臣冤枉!臣有下情回禀!”
胡惟庸再也顾不上别的,连忙道:“是李糜!是他半月前在秦淮河畔冲撞了永昌侯,被永昌侯当众殴辱!他便去臣府上,哭诉求臣为他做主,向永昌侯讨个公道!”
“臣没有答应!他便因此怀恨在心!前日,他主动将那些贡品送入臣府,还假惺惺地说什么冲撞蓝侯爷是他的过错,给臣添了麻烦,这些礼品给臣就当做是补偿,臣一时不察,被他蒙蔽,以为他真心悔过,所以才收下了啊陛下!”
他越说越快,好像要一口气将所有真相道出。
“还有,他昨日还送来一份朝贡礼单!上面所列之物,与他送入臣府的,根本对不上,数量多了一倍不止,陛下!这分明就是他处心积虑设下的毒计,就是要用这些贡品为饵,构陷微臣于万劫不复之地!陛下明察!明察啊!!”
“陛下若不信臣,可速召永昌侯上殿对质,李糜此贼在秦淮河的丑态,永昌侯一清二楚,只要永昌侯一到,此贼的险恶用心,必将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