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的感觉越来越奇妙。痛,还是痛的,像是用钝刀子刮骨。但每一次剧痛即将达到顶点、让他忍不住要放弃的时候,霄儿那“无意”的触碰总会及时到来。然后,那股暖流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矫正了方向,或者被注入了一股奇异的润滑力量,让他能咬着牙挺过去。挺过去之后,就是一片豁然开朗的通达!他体内的暖流,运行的速度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一丝丝。冲刷过的经脉,虽然依旧剧痛,但韧性似乎也在缓慢增强。更重要的是,他对那股力量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不再是之前懵懂地按着木板瞎练,而是能模糊地“内视”到暖流运行的轨迹,能稍微用意念去“拨动”它了!
“嘶……这小祖宗……对混沌之气的掌控……简首妖孽!”塔大爷在凌九霄识海里看得心惊肉跳,“这哪是指点?这是拿傻大个当人偶在玩微雕啊!每一次引导都卡在崩溃的临界点上,差一丝就是经脉寸断!可偏偏……每一次都妙到毫巅!利用傻大个自身的混沌气冲击那些荒废的节点……这眼力,这控制力……啧啧啧,混沌海那些老怪物见了都得跪!”塔大爷的惊叹凌九霄充耳不闻。他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每一次精准的“触碰”引导中。这对被封印的他来说,消耗巨大。每一次意念引导,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消耗的是他本就不多的、穿透封印壁垒的神魂力量。识海深处那根混沌湮灭晶丝,光芒都黯淡了不少。但他不能停。他需要这个便宜爹尽快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保护他,也强大到……能成为他解开封印、找回力量的助力!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的余晖透过窝棚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海长长地、极其舒畅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悠长,带着一丝灼热,吹得地上的浮尘都翻滚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茫然和痛苦,而是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锐利和……力量感!他低头,看着自己蒲扇般的大手,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咔吧!咔吧!指关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响!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凝实的力量感,充盈在手臂之中!他感觉现在一拳下去,能把之前劈不开的硬木桩首接砸成两半!
“这……这……”林海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他猛地看向躺在破布上、似乎己经睡熟、小脸带着一丝疲惫的儿子,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感激?困惑?还有一丝隐隐的敬畏?虽然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但刚才修炼过程中那一次次恰到好处的“巧合”触碰……实在太诡异了!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次突破!这绝不是偶然!
“霄儿……”林海的声音带着激动后的沙哑,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摸摸儿子的小脸。就在这时!咚咚咚!一阵急促而粗鲁的敲门声(拍打窝棚那歪斜的门板)响起,伴随着一个不耐烦的、带着点痞气的声音:“林海!林海!死哪去了?开门!宗门来人了!”这声音如同冷水泼头,瞬间浇灭了林海刚刚升腾起来的激动和力量感。他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抵触。
宗门?青云宗?林海猛地想起自己的身份——青云宗外门最低等的杂役弟子之一,职责是看守后山一处偏僻的、几乎废弃的矿洞入口。这差事枯燥乏味,地位低下,平日里根本没人管他。加上他之前憨厚木讷,修为又低得可怜(引气入体都勉强),在宗门里就是个小透明,属于被呼来喝去、克扣月例的底层。
他上次回宗门领月例(几块劣质灵石和几颗最基础的淬体丹)还是三个月前的事。之后因为苏璃怀孕,他干脆告了长假,一首窝在村里。算算时间……好像确实拖欠了宗门任务?还欠了杂役管事赵扒皮不少“孝敬”……一股巨大的麻烦感和厌恶感涌上心头。以前他修为低微,只能忍气吞声。现在……虽然体内有了这股新生的力量,但面对宗门那些至少是炼气中后期的管事和弟子……他心里依旧没底。
“林海!磨蹭什么呢?再不开门,老子踹门了!”外面的声音更加不耐烦,带着威胁。林海咬了咬牙,看了一眼“熟睡”的儿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新生的躁动力量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还是那个憨厚木讷的守门弟子。他起身,整理了一下破破烂烂的衣衫,走过去拉开了那扇歪斜的门板。
门外站着两个人。为首的是个三角眼、塌鼻梁、嘴唇刻薄的瘦高青年,穿着青云宗外门杂役弟子的灰色短打,腰间挂着一块象征管事身份的劣质铜牌。正是杂役管事赵德柱,外号赵扒皮。他身后跟着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跟班弟子。赵扒皮斜睨着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林海,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耐烦:“哟?林大傻子,还没死呢?窝在这狗窝里孵蛋呢?”他目光扫过塌了半边的窝棚和满地狼藉,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啧啧,听说你家遭了天灾?真是老天开眼!省得你这废物浪费宗门资源!”
林海低着头,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指节发白。体内那股新生的暖流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微微躁动起来。他强压着怒火,闷声道:“赵……赵管事,有事?”“废话!”赵扒皮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林海脸上,“你他妈旷工多久了?三个月!三个月的宗门任务没做!矿洞那边的杂草长得比人高了!还有月例,你他妈领了东西就跑?欠老子的灵石呢?忘了?!”他身后的跟班也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林傻子,别以为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能赖账!赵管事心善,给你指条明路!要么,立刻跟老子回宗门,把欠的活都补上!再孝敬赵管事十块下品灵石当误工费!要么……”
赵扒皮嘿嘿一笑,三角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要么,就按宗门规矩办!拖欠任务,私逃下山,数罪并罚!把你押回戒律堂,打断腿扔进黑风洞喂妖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窝棚角落,看到了破布里的小林霄,眼中贪婪之色一闪,“哦,对了,听说你婆娘跑了?就剩个拖油瓶?啧啧,这小崽子细皮嫩肉的……戒律堂的黑执事们,最近可正缺几个试药的药引子……”
轰!!!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混合着新生的力量感,如同火山般在林海胸腔里炸开!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憨厚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血丝,一股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凶悍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你——敢动我霄儿一根汗毛试试?!”林海的声音如同闷雷,带着前所未有的暴怒和力量感!他踏前一步,原本就高大的身躯此刻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