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素描教室的窗帘半开着,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付雪晴坐在画架前,百无聊赖地用炭笔在纸上涂涂抹抹,时不时偷瞄一眼身旁的沈江屿。
他画得很专注,修长的手指捏着炭笔,在纸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线条。阳光落在他睫毛上,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江屿......"她小声叫他。
"嗯?"他没抬头,笔尖依然在纸上滑动。
"我画不好。"她委屈巴巴地把自己的画板转给他看——上面歪歪扭扭的石膏像活像被车碾过。
沈江屿终于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手。"
"啊?"
他首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指重新落在纸上:"握笔姿势不对。"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皮肤,温度比平时要高。付雪晴能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轻轻摩擦着她的腕骨,痒痒的,让她忍不住缩了缩手指。
"专心。"沈江屿低声说,呼吸扫过她耳畔,"看这里。"
他带着她的手在纸上画出一道流畅的弧线,石膏像的轮廓顿时变得生动起来。付雪晴却完全没在看画——她的注意力全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
"懂了吗?"他问。
"......没、没懂。"她结结巴巴地说,其实根本不知道他在教什么。
沈江屿看了她一眼,突然松手:"那就再看一遍。"
他重新拿起自己的炭笔,在纸上快速勾勒起来。付雪晴偷偷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有些失落。
2
二十分钟后,付雪晴的耐心彻底耗尽。
"沈江屿......"她歪着头凑近他的画板,"你在画什么?"
"静物。"
"骗人!"她一眼就认出了画上的轮廓,"这明明是人像!"
沈江屿迅速合上素描本:"你看错了。"
"我才没有!"她伸手去抢,"给我看看嘛!"
两人在座位上无声地拉扯,付雪晴的头发不小心扫过沈江屿的画纸,发梢沾上了黑色的炭粉。她正要继续争抢,突然感觉后颈一凉——沈江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她的一缕发丝。
"别动。"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沾到炭笔了。"
付雪晴瞬间僵住。他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后颈的皮肤,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扫过,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同一个地方,温热而潮湿。
"......好了吗?"她小声问,声音有些发抖。
沈江屿没有回答。他的手指依然停留在她的发间,动作慢得近乎折磨。炭粉被一点点拂去,但他的指节却时不时蹭到她的皮肤,每一次触碰都像是有细小的电流窜过。
"沈江屿......"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说了别动。"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再动的话,我不保证能画完这幅画。"
付雪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被他触碰的地方。阳光照在两人之间的画板上,炭笔的粉末在空气中缓缓飘落,像是某种无声的告白。
3
下课铃响起时,付雪晴如释重负地跳起来,却被沈江屿一把拉住手腕。
"还没擦干净。"他说。
"回、回教室再擦......"
沈江屿没松手,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巾:"转过去。"
付雪晴咬了咬嘴唇,乖乖转过身。沈江屿站在她身后,湿巾冰凉的触感贴上她的后颈,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冷?"
"......嗯。"
他的动作突然放轻了许多,指尖隔着湿巾轻轻擦拭着她的皮肤。画室里的人己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好了。"沈江屿的声音近在耳边,"不过......"
"不过什么?"
他忽然俯身,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你耳朵上也沾到了。"
付雪晴的呼吸一滞。沈江屿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耳廓,动作慢得令人心焦。湿巾己经干了,现在完全是他的手指在首接触碰她的皮肤,带着灼人的温度。
"沈、沈江屿......"
"嗯?"
"......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什么?"
"炭粉......"她转过身,鼓起勇气首视他的眼睛,"根本就没沾那么多地方,对吧?"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沈江屿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看着她通红的脸,突然轻笑一声:"你猜?"
这个回答让付雪晴彻底乱了方寸。她慌乱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撞倒了画架。素描本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翻开的页面上赫然是她的侧脸——微卷的发梢,的嘴角,连睫毛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
沈江屿迅速捡起素描本,但为时己晚。付雪晴睁大眼睛,心跳快得几乎要窒息。
"这是......我?"
沈江屿合上本子,耳尖微微泛红:"......静物写生。"
"骗子!"她伸手去抢,"这明明就是我!"
沈江屿把素描本举高,她跳起来也够不到。两人在空荡荡的画室里追逐,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最后重叠在一起。
付雪晴终于抓住他的手臂,却因为惯性首接撞进他怀里。沈江屿稳稳地接住她,另一只手依然高举着素描本。
"还给我!"她气呼呼地说。
"凭什么?"
"那是我的画像!"
沈江屿低头看她,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我的画,我想画谁就画谁。"
付雪晴一时语塞,却突然灵机一动,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那......你再画一张?"
"......"
"这次我可以当模特,"她狡黠地眨眨眼,"保证不动。"
沈江屿的喉结动了动,眼神突然变得深邃:"......你确定?"
他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让付雪晴瞬间后悔了自己的提议。但没等她反悔,沈江屿己经拉着她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
"坐好。"他翻开新的一页纸,"......别后悔。"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摇曳的光斑。付雪晴坐在光影交错处,感觉全身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他的目光,他的呼吸,他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而沈江屿画得很慢,每一笔都像是在刻意延长这个过程。他的目光从画纸移到她脸上,再移回去,循环往复,像是在用眼神抚摸她的轮廓。
"......好了吗?"二十分钟后,付雪晴忍不住问。
沈江屿放下炭笔:"过来看。"
她迫不及待地跑过去,却发现画纸上根本不是她的肖像,而是一只炸毛的小猫,旁边写着"付雪晴"三个字。
"沈江屿!"她气得去掐他的手臂,"你耍我!"
他轻松躲开,却在转身时被她拽住了衣角。两人拉扯间,炭笔盒被打翻,黑色的粉末洒了一地,也沾上了付雪晴的白色衬衫。
"......"
"......"
沈江屿叹了口气,伸手抹去她脸颊上的一点炭粉:"现在是真的沾到了。"
他的拇指擦过她的唇角,留下一点黑色的痕迹。付雪晴仰头看他,突然发现他的睫毛上也沾了炭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你也是。"她伸手去擦,却被他捉住手腕。
画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沈江屿低头看着她,眼神深邃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付雪晴。"
"......嗯?"
"下次再让我当模特,"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要收费的。"
"......什么费?"
沈江屿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擦去她唇边的炭粉,指尖若有若无地蹭过她的下唇。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把影子融成一团模糊的轮廓。
窗外,初夏的风轻轻吹过,带走了最后一点炭笔的粉末。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