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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破霄平静的目光最终从刘圭一那张写满抗拒的脸上，移回到了赵峰热切的表情上。
他心里那份源自灵明石猴的好奇与桀骜，终究还是压过了谨慎。
“带路。”
夜幕悄然降临，将京城的繁华与喧嚣笼罩在一片深沉的墨色之中。
赵峰领着他们七拐八绕，避开大路，专挑些阴暗无人的小巷穿行，最终停在了一处废弃的地下停车场入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与陈年汽油味，入口黑漆漆的，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张开的大口。
“孙兄弟，刘大哥，鬼市的规矩，进去之后，少说，多看。”赵峰压低声音，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兴奋。“切记，在这里，能用灵石解决的问题，就千万别用拳头。”
他率先走了进去，石莽紧随其后，柳思思则回头对孙破霄抛了个媚眼，扭动着腰肢跟了上去。
刘圭一皱着眉，身上泛起一层微不可查的淡金色佛光，将周围阴冷的气息隔绝开来。他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孙破霄身侧。
穿过一条幽长昏暗的通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嘈杂的人声，混杂着各种奇异的能量波动，瞬间扑面而来。
这里竟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地下空间，无数摊位杂乱无章地排列着，昏黄的灯光下，人影幢幢。摊位上摆放的东西五花八门，沾着干涸血迹的断裂法宝，被禁制符箓封印在罐子里、发出嘶嘶声响的不知名毒虫，还有一些散发着诡异气息、来历不明的妖晶与丹药。
孙破霄甚至看到一个摊位上摆着一排玻璃瓶，里面装着颜色各异的妖晶，标签上写着“女妖yao”、“厉鬼妖晶”之类的字样，摊主正唾沫横飞地向一个潜在买家推销：“大哥你闻闻，这股子怨气，够纯！用来淬炼飞剑，保准阴毒！”
每个摊主都用兜帽或面具遮挡着面容，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来往的魂师行色匆匆，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时刻提防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孙破霄的目光被一个角落里的摊位吸引了过去。那摊位上只摆放着寥寥几件物品，其中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暗金色的妖晶，正散发着一种奇特的波动。
这股波动，竟让他体内的灵明石猴武魂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他背后的自在如意棒也仿佛活了过来，传来一阵渴望的意念。
是同属性的妖晶，而且等级不低，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他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指着那枚妖晶：“这个，怎么卖？”
摊主是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男人，他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孙破霄一眼，伸出五根干枯的手指。
“五百灵石，概不还价。”
孙破霄的眉头微微一挑。幽冥裂隙事件的奖励也就五百灵石，这几乎是他全部的身家，这摊主简首是狮子大开口。
就在他准备开口还价的瞬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从不远处传来。
人群一阵骚动，自动向两旁分开。一胖一瘦两个汉子，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那青年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但一双眼睛却依旧透着一股不肯屈服的刚硬。
他虚弱的目光扫过摊位，当看到那枚暗金色的妖晶时，眼中骤然爆发出一阵求生的光亮。
“大哥，就是那个！”
架着他的胖大汉立刻会意，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将里面所有的灵石都倒在了摊位上，发出哗啦啦一阵响。
“老板，求求你，这枚妖晶我们买了！用它来救我兄弟的命！”
摊主低头看了一眼摊位上那堆零零散散的灵石，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就这点？打发叫花子呢？”
他用手随意地将几块灵石扒开，“赶紧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那青年听到这话，本就微弱的气息又是一窒，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溅在冰冷的地面上。
“老板，我求求你了！”胖大汉见状，双眼瞬间通红，情急之下，膝盖一软，“扑通”一声，竟首挺挺地跪在了摊主面前。他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求你发发慈悲，救我兄弟一命吧！”
瘦大汉也红了眼眶，声音哽咽。
就在这时，那个重伤垂危的青年，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睁开了双眼。他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胖大汉，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三弟，起来！我们结义之时立过誓，此生，绝不跪人！我宁问天就是今天死在这里，也绝不让你为我折腰受辱！”
声音虽弱，却字字铿锵，充满了宁折不弯的骨气。
孙破霄看着这一幕，心头莫名一震。好个硬汉。这股不屈的劲儿，倒有几分侠客的风采。
他上前一步，取出了自己的灵石袋。
“这枚妖晶的差价，我替他们付了。”
赵峰脸色剧变，一把拉住孙破霄的胳膊，压低声音急切地警告：“孙兄弟，你疯了？鬼市之中，莫行好事！这里因果复杂，你沾上他们，就是沾上了天大的麻烦！”
柳思思和石莽也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孙破霄只是淡然地甩开了赵峰的手。“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区区因果，若因此而来，我孙破霄，一并接下便是！”
他将装有五百灵石的袋子扔给摊主，然后拿起那枚灵猴妖晶，递到了宁问天的面前。
宁问天深深地看了孙破霄一眼，那双濒临熄灭的眼眸中，刻下了一份沉重的感激。他挣扎着，一字一句地说道：“多谢……兄台高义！我名宁问天，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赵峰见事己至此，只能无奈地催促着众人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他们身后，人群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衣、毫不起眼的男人，目睹了这一切。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弧度，低声自语。
“不愧是灵明石猴武魂选中的人。这份侠义与桀骜，有点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