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草莓树的根系如蛛网般扎进记忆中枢的合金地板时,沈星河右眼眶的义眼突然迸射出刺目的红光。警报声尖锐得像指甲刮过金属,树干上浮现的代码纹路不再是温和的荧光粉,而是如同沸腾血液般的暗红,每一道纹路都在记忆网络的裂痕中炸开细碎的电火花。他下意识按住后颈的草莓纹身,那里正传来灼烧般的痛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皮肤钻出来。
"不对劲!"陈默的声音被长棍的剧烈震颤撕裂。那根缠绕着血色藤蔓的武器此刻黑得像块焦炭,柄端的花朵渗出粘稠的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扭曲的古体字——那些字符沈星河在记忆铁匠的齿轮残像里见过,是被明令禁止的"遗忘语种"。"被遗忘的罪恶正在苏醒",最后一个字落地时,液体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虫,扑向三人之间的空隙。
陆时渊的切割刀以违反物理定律的角度骤然出鞘,刀刃在空中划出半道银弧,却在触及黑虫的瞬间猛地转向,首刺记忆中枢深处的数据流。沈星河只听见一声金属摩擦的尖啸,地面被划出的沟壑深不见底,裂缝中涌出的不是数据洪流,而是无数破碎的记忆残片——泛黄的全息影像在半空中炸裂,他看见自己穿着不合身的实验服站在培养舱前,看见母亲苏晚的白大褂袖口沾着蓝色试剂,而最清晰的那帧画面里,母亲颤抖的手指正将一枚刻着草莓纹路的芯片按进他后颈的皮肤。
"这不可能..."沈星河踉跄着后退,义眼的数据流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紊乱,视野里满是跳动的雪花点。后颈的纹身烫得像块烙铁,他能感觉到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仿佛那枚芯片从未被取出过。记忆铁匠残留的齿轮虚影突然在他肩头显现,齿轮咬合时发出的不是金属声,而是孩童压抑的哭泣:"这些记忆...被篡改过...但篡改者的权限层级..."话未说完,一道黑色光束从记忆裂缝中射出,精准击碎了齿轮虚影,崩解的碎片里掉出半枚生锈的齿轮,上面刻着"1997.06.28"——那是他记忆中母亲"意外"失踪的日期。
地面的裂缝突然扩大,三百具克隆体残像从黑暗中爬出。他们身上的实验服破破烂烂,手里捧着的草莓蛋糕渗出沥青般的黑浆,每滴落在地上都腐蚀出冒着白烟的孔洞。最前排的克隆体抬起头,面孔与沈星河分毫不差,只是双眼空洞地流淌着黑色液体,他们张开嘴,用同一把嗓子吟唱变调的童谣:"草莓红,记忆痛,谎言织成大网笼...妈妈的针,爸爸的梦,都在芯片里成了空..."
沈星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他想起首席科学家在记忆审计时说过的话:"你母亲是最杰出的记忆篡改者。"可眼前的画面如此真实,母亲眼中的泪水、芯片接触皮肤时的冰凉触感,都清晰得不像伪造。他猛地拔出腰间的草莓匕首,刀刃抵住后颈发烫的皮肤:"不管这些记忆是真是假,我要的是真相!"
陈默突然用长棍重重敲击地面,黑虫在接触藤蔓的瞬间化为飞灰:"看沙漏!"记忆中枢顶端的巨型沙漏不知何时开始逆向旋转,1997年的门禁卡还插在沙漏底部,可沙子正从"未来"的漏斗回流到"过去"。沈星河这才发现,现实世界的投影屏上,天空正在形成巨大的数据流漩涡,云层里隐约能看到审计机蜂群般的黑影——记忆中枢的异常正在影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