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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弦绷紧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
荒泽的指尖传来羽柔儿脊椎碎裂的触感。星坠弓在她体内温养二十年，早己与骨骼融为一体。此刻强行抽离，每一寸弓弦的震颤都是她生命的流逝。
"放手......射......"羽柔儿的唇边溢出金色血液，金属化的脸庞竟浮现出释然的笑意。她的瞳孔开始扩散，却仍死死抓着荒泽的手腕，"记住......混沌是......"
弓弦嗡鸣打断了最后的话语。
没有箭矢离弦的破空声，只有一道扭曲的波纹从弓身荡开。波纹所过之处，十万冤魂的尖啸骤然静止，忘川河水倒卷向天，连冥月的往生镜都出现裂痕。
荒泽的左眼空洞流血，但视野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他看到那道波纹精准命中堕神印记化作的钥匙。青铜钥匙瞬间融化，金液流进星坠弓的每一道纹路。
"不——！"老瞎子的尖叫从西面八方传来，"你们会毁了轮回台！"
太迟了。
弓弦完全舒展的瞬间，羽柔儿的身体如瓷器般龟裂。她的嘴角仍保持着那个微笑，碎裂的躯体却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星坠弓中。
荒泽感到一股浩瀚意志顺着弓身涌入体内。那不是堕神的力量，而是历代星坠使的残念——三千六百五十二位献祭者的记忆洪流冲刷着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真相。
**轮回台从来不是堕神的囚牢，而是封印混沌本源的枷锁！**
初代混沌载体为阻止本源暴走，将自己分裂成五份：荒域的血肉、神宫的光翼、妖界的龙魂、魔渊的心脏、冥府的记忆。堕神不过是后来寄生在枷锁上的寄生虫。
星坠弓发出刺目的白光。这光芒所照之处，忘川河底的青铜殿门浮现，门扉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住手！"冥月从破碎的往生镜中冲出，"门后是......"
她的警告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青铜门完全敞开的刹那，荒泽看到了门后的"东西"——
那是另一个自己。
更准确地说，是初代混沌载体残留的意识体。祂有着与荒泽相同的面容，但双眼皆是混沌漩涡，周身缠绕着最原始的灰雾。
"终于......"初代的声音首接在荒泽脑海响起，"等到合格的继承者......"
一段记忆强行灌入：
荒天决根本不是父亲，而是初代分离出的一缕意识。二十年前那个雪夜，他塞给幼年荒泽的并非混沌骨，而是被堕神污染的枷锁碎片。
"选择吧。"初代伸出手，"接过混沌本源，重塑五界法则......"
"或者......"
祂的身后浮现出五界崩坏的画面：神宫坠落，妖界枯萎，魔渊喷发，冥府塌陷，荒域化为虚无。
荒泽低头看向星坠弓。羽柔儿最后的光点正在消散，琉璃的龙鳞全部灰白，幽夜留下的黑色心脏停止了跳动。
他忽然笑了。
"我选第三条路。"
星坠弓被反手刺入自己胸膛！
**噗嗤！**
鲜血喷溅在青铜门上。荒泽的混沌左眼，幽夜的魔纹心脏，羽柔儿的光翼碎片，琉璃的龙族真血，冥月的往生镜残片——五界载体在此刻齐聚。
初代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化作明悟："原来如此......"
祂的身体开始消散，与荒泽流出的鲜血融合。灰雾与金光交织，在青铜门前形成巨大的漩涡。
老瞎子的惨叫从漩涡深处传来。堕神意识被强行抽出，在混沌本源中消融。而随着祂的消亡，轮回台也开始崩塌。
荒泽跪在青铜门前，感受着生命随着血液流失。恍惚间，他看到五个身影从漩涡中走出——
羽柔儿的光翼恢复如初，朝他伸出手；
幽夜骂骂咧咧地拍打衣服上的灰尘；
琉璃的龙鳞重新泛起青光；
冥月抱着修复完好的往生镜；
甚至还有......那个茶肆里的老瞎子，正摸着胡子微笑。
"这是......"
"混沌的馈赠。"初代最后的声音在虚空回荡，"所谓本源，不过是生命重来的机会......"
青铜门轰然闭合。荒泽倒下的瞬间，看到自己的血泊中开出了一朵灰色的花。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