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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魂归废柴身
冷。
像是沉在万年不化的冰水里，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云舒挣扎着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坠了铅，耳边是模糊的嘈杂声，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
“……真晦气，死了还要占着杂役房的位置。”
“小声点，好歹是长老的血脉……”
“血脉？一个连灵根都捋不顺的私生女，死了才干净，省得碍三小姐的眼。”
私生女？灵根？
陌生的词汇钻进脑海，伴随着尖锐的刺痛。无数破碎的画面涌来——灰扑扑的杂役房、刻薄的管事婆子、锦衣华服的少女居高临下地嘲笑、石阶下碎裂的疼痛……
这不是她的记忆。
她是云舒，代号“魅影”，是组织里最擅长隐匿和伪装的杀手，在最后一次任务中，被叛徒引爆的炸弹炸得粉身碎骨。
再次睁眼时，视线终于清晰。
低矮的木屋顶，墙角结着蛛网，身下是铺着干草的硬板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霉味。这具身体虚弱得可怕，稍微动一下，胸口就像被巨石碾过，疼得她倒抽冷气。
【叮！检测到适配灵魂，“惊蛰系统”绑定启动……绑定成功！】
【宿主：云舒（灵魂融合度98%）。修为：炼气一层（停滞三年）。灵根：五行驳杂（显性）。状态：濒死（多处骨折，内腑损伤，灵力枯竭）。】
【主线任务：于青云宗立足。当前支线任务：清除体内“蚀灵散”残留。任务奖励：蕴灵丸x1，基础吐纳法优化版。失败惩罚：灵魂溃散。】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云舒却并不意外。穿越者的标配，她在那些被当作“任务资料”的闲书中见过。
蚀灵散？
她立刻调动起这具身体残留的微弱意识，果然在记忆深处找到线索——这三天来喝的“疗伤药”里，都掺了这种慢性毒药，能悄无声息地吞噬修士的灵力，对本就灵根驳杂的她来说，无异于催命符。
“系统，显性灵根是什么意思？”云舒压下心头的冷意，在心中问道。
【叮！显性灵根为当前表现形态，宿主灵魂特殊性或可引发隐性灵根变异，具体需后续解锁。】
变异？
云舒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不管是什么，总比顶着“五行废柴”的名头强。
她尝试着活动手指，发现左手还能勉强动弹。摸索着探向枕头下，触到一个坚硬的小盒子——是原主藏起来的半块下品灵石，这是她三年来省吃俭用攒下的唯一“资产”。
灵石里蕴含的稀薄灵气，是她现在唯一能利用的资源。
门外传来脚步声，云舒迅速敛去眼底的所有情绪，重新阖上眼，呼吸放缓，胸膛微弱起伏，看上去与濒死之人无异。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走了进来，身姿婀娜，正是原主的二姐，云柔。
“姐姐这身子骨，怕是熬不过今晚了。”云柔的声音娇柔，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也是，一个连灵根都杂的废物，活着也是浪费宗门资源。”
她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昏迷”的云舒，伸手拨了拨云舒额前的碎发，指尖冰凉：“不过你也该谢我，死了，就不用参加三日后的考核，不用被当众赶出宗门，也算留了点体面。”
云舒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考核？被赶出去？
这具身体的原主，虽然懦弱，却有着最朴素的执念——留在青云宗，哪怕只是在最底层，也好过被扔回那个将她弃如敝履的凡间家族。
而云柔这番话，无疑是在凌迟这最后的执念。
“三妹妹说了，等你‘走’了，就把你这杂役房的位置让给新来的师妹。”云柔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毕竟，这里离三妹妹的住处近，方便使唤。”
说完，她首起身，理了理裙摆，转身离去，关门时的力道刻意加重，震得墙壁落下一片灰尘。
确认人走远后，云舒猛地睁开眼，眸中哪还有半分虚弱，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锐利的锋芒。
云柔，云瑶……还有那个从未露面、却默许这一切发生的“父亲”云鹤。
这笔账，她记下了。
但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
她需要活着，需要恢复，需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找到一条能让自己站稳脚跟的路。而这条路的第一步，就是藏起所有棱角，扮演好“废柴”的角色。
云舒缓缓坐起身，靠着冰冷的墙壁，将那半块下品灵石握在掌心。微弱的灵气顺着掌心涌入体内，虽然稀薄，却像一点星火，点亮了死寂的丹田。
【叮！检测到灵气吸收，是否消耗1点微弱灵力，启动“基础排毒”功能？】
“启动。”
一股比发丝还细的暖流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带来轻微的刺痛，却也驱散了些许滞涩感。蚀灵散的毒性霸道，不可能一次性清除，但至少能保住这最后一点灵力火种。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杂役房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云舒闭上眼，开始按照原主记忆里的基础吐纳法，缓慢吸收灵石中的灵气。她的动作生涩，甚至因为身体的伤痛而微微颤抖，看上去和那些资质平庸、苦苦挣扎的外门弟子别无二致。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看似笨拙的吐纳下，来自异世的灵魂正以惊人的速度适应着这具身体，将杀手的隐忍、坚韧与狠厉，一点点注入这具孱弱的躯壳。
三日后的考核，她会去。
她会以“勉强合格”的成绩，留在青云宗。
她会像一条潜伏在泥沼里的鱼，耐心等待时机，积蓄力量。
等到风起之时，再亮出藏于鳞片下的利刃。
夜色渐浓，杂役房的寂静中，只有微弱的呼吸声与灵气流动的轻响交织。
潜龙在渊，非是不鸣。
只是时机未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