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烈提着滴血的鬼头刀,背着他那根冒着硝烟余味的“铁棍”,
带着苏晚晴和老黄头,如同从地狱归来的煞神般踏入黑虎帮盘踞的“聚义堂”时,整个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聚义堂里,原本还有十几个留守的喽啰和几个瑟瑟发抖的仆役。
他们有的还在为昨夜和今晨的剧变而惶恐不安,有的则心怀鬼胎,想着趁乱捞点好处。
但当王烈三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尤其是当他们的目光触及王烈手中那把属于陈彪的、此刻却沾满陈彪自己鲜血的鬼头刀,
以及王烈背后那根散发着硫磺死亡气息的古怪铁管时,所有的喧嚣、算计、贪婪,都在瞬间冻结。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硝烟味,还有王烈身上那未散的、如同实质般的杀伐之气。
几个喽啰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但当王烈那双冰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淡淡扫过他们时,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那是比陈彪更凶戾、更不可测的恐怖!
昨夜那惊天动地的爆炸,今晨传回的陈彪被瞬间撕碎、余部溃散的消息,此刻都化作了最首接的恐惧,死死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陈彪死了。” 王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堂,如同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赵西也死了。黑虎帮,没了。”
简短的几句话,却如同重锤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几个喽啰脸色煞白,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仆役们更是吓得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想活的,跪下。” 王烈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主宰生死的绝对意志。
扑通!扑通!扑通!
如同被推倒的骨牌,大堂内所有还能站着的人,无论是喽啰还是仆役,全都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苏晚晴站在王烈身后半步的位置,墨玉般的眼眸扫过眼前这臣服的一幕,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力量带来的绝对支配!她看向王烈那挺拔如枪、仿佛能撑起这片天地的背影,那份神秘带来的悸动感更深了。
老黄头则有些手足无措,看着眼前这些昔日凶神恶煞、如今却跪地求饶的人,恍如梦中。
王烈没有理会这些跪地的人,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整个聚义堂。
这里比想象中宽敞,虽然布置粗陋,充满了暴发户的庸俗和匪气,但作为临时据点,足够了。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堆积在角落里的粮食袋子、几口腌菜的大缸,以及…通往后面库房的门!
“你!” 王烈用鬼头刀指向一个跪在最前面、看起来相对机灵点的年轻喽啰,“叫什么?”
“回…回爷爷的话…小…小的叫狗儿…” 那喽啰吓得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
“狗儿?” 王烈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带路,去库房。其他人,原地跪着,敢动一下,死。”
“是!是!” 狗儿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起身,在前面引路。
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头都不敢抬。
库房的门被一把沉重的铁锁锁着。
王烈眼神示意了一下陈彪的尸体——钥匙自然在他身上。
苏晚晴强忍着恶心,上前摸索了一阵,找出了一串黄铜钥匙。
库门打开,一股混合着尘土、铁锈和铜钱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的景象让王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几口沉重的樟木箱子敞开着,里面堆满了成串的铜钱和一些散碎的银两!
虽然不算巨富,但对于一个盘踞贫民窟的帮派来说,己是惊人的积累!
墙角堆放着几匹还算不错的棉布和麻布,甚至还有一小捆生丝。
最让王烈在意的是,库房角落里,赫然堆放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生铁锭!
虽然品质远不如系统奖励的标准精铁锭,但在这个时代,铁本身就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此外,还有一些零散的工具:铁锤、凿子、几把生锈但还算完整的刀剑、甚至还有一小桶桐油!
军工图谱的提示音适时在脑海中响起:
【发现可用资源:生铁锭(粗劣)x 8,铜钱(贯)x 约50,碎银(两)x 约30,桐油x1桶,工具若干…】
【资源可满足初期据点建设及简易军工生产需求。】
“好!” 王烈心中一定。
有了这些基础物资,他的军工蓝图才能真正落地生根!
他退出库房,回到聚义堂。
跪着的众人依旧如同石雕。
“从今日起,这里,归我了。” 王烈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大堂,
“黑虎帮的规矩,作废。我的规矩,只有三条。”
他竖起三根手指,每一根都如同冰冷的铁条:
“一,令行禁止。我的话,就是铁律!”
“二,不抢贫苦,不淫掳掠。违者,死!”
“三,各司其职,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三条规矩,简单,冷酷,带着强烈的军人作风,与黑虎帮之前的作派截然不同。
跪着的众人面面相觑,既有疑惑,也有不安,但更多的是对王烈手中那恐怖力量的畏惧。
“想留下的,守我的规矩,我给你们一条活路,一口饭吃,甚至…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王烈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想走的,现在,滚出大门,永不踏入城南半步。”
短暂的死寂后,有人开始动摇。
几个胆小的仆役和两个喽啰,连滚爬爬地冲出大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街巷中。
最终,包括狗儿在内,留下了五六个喽啰和三个仆役。
他们选择留下,有的是无处可去,有的是被王烈展现的力量和那“出人头地”的渺茫希望所吸引。
“很好。” 王烈点点头,“狗儿,你负责清点库房物资,登记造册,所有钱粮布匹铁料,一丝一毫都要记清楚!”
“是!王…王头儿!” 狗儿连忙应声,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们几个,” 王烈指向留下的仆役,
“立刻清扫聚义堂,准备饭食!把外面的尸体处理干净!”
仆役们慌忙领命而去。
“你们几个,” 王烈看向剩下的几个喽啰,眼神锐利,
“拿起你们的刀,从现在起,守住院门!擅闯者,杀!”
一条条命令清晰、简洁、高效地发布下去,原本混乱的据点如同生锈的机器被强行注入了动力,开始笨拙却坚定地运转起来。
王烈这才转向苏晚晴和老黄头:“苏姑娘,烦请你和老黄头一起,清点一下库房里的药材和布匹,看看能否给大家准备些简单的伤药和换洗衣物。”
他顿了顿,补充道,“特别是你肩上的伤,需要仔细处理。”
苏晚晴迎上王烈的目光,那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或者说对重要人手的重视)。
她心中微动,点了点头:“好。”
声音清冷依旧,却少了些疏离。
她开始意识到,在这个男人建立的秩序里,自己并非无用之人。
安排妥当,王烈立刻开始了最关键的工作——建立他的第一个“军工基地”。
他选择了聚义堂后面一个相对独立、通风较好的小院作为工坊。
命令仆役将里面的杂物全部清空,又让狗儿将库房里那几块生铁锭、桐油桶、铁锤、凿子等工具全部搬了过来。
他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意识沉入脑海中的【万界军工图谱】。
【节点:基础火药武器工坊(简易)蓝图——确认解锁!】
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
如何利用现有房屋结构搭建简易熔炉和锻打台;
如何制作土法鼓风机(风箱);
如何利用桐油淬火;
如何建立简单的流水工序;
如何确保安全距离和通风…
一份因地制宜、利用最低级材料实现基础军工生产的详细蓝图在他脑中展开。
“狗儿!带人去找黄土!要粘性好的!越多越好!”
“你们几个!去拆掉东边那堵半塌的土墙,把土坯砖搬过来!”
“还有你!去找结实点的木料!要硬木!”
王烈如同一个最严苛的工程师,指着蓝图中的虚拟结构,
对着被临时抓来当苦力的喽啰们下达着精确的指令。
他亲自动手,用黄土、水和成粘稠的泥浆,混合着碎草梗,指挥着众人按照特定形状堆砌出一个简陋却结构合理的土高炉(熔炼生铁用)和一个带烟道的锻打炉。
又指挥人用木料和破皮革制作了一个简易但能用的人力鼓风机。
汗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手臂的伤口在用力时崩裂,鲜血染红了临时包扎的布条。
但他仿佛不知疲倦,眼神专注得可怕。
每一次堆砌,每一次调整炉膛的角度,都力求完美。
苏晚晴在清点完物资后,默默地站在院门口看着。
她看着王烈专注的侧脸,看着他布满汗水和血污却异常坚定的神情,
看着他如同变魔术般将一堆烂泥、破砖和木头变成结构奇特的炉灶…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她心中滋生。
这个男人,不仅拥有毁灭性的力量,更拥有创造秩序的可怕智慧。
老黄头则被王烈指挥着,用库房里找到的硫磺(少量,原本是黑虎帮用来做劣质烟花的)和硝土、木炭,在王烈口述的精确配比下,
在远离工坊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研磨、混合着新一代的黑火药。
王烈提供了改良配方,威力更大,也更稳定。
夕阳西下时,一个极其简陋、却功能初具的“军工工坊”雏形,
竟然真的在这个小院里诞生了!
土高炉旁堆着劈好的硬木柴,风箱连接着炉膛。
锻打炉旁放着铁锤和淬火用的桐油桶。
角落里,老黄头面前摆放着几罐按照新配方混合好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黑色粉末。
王烈拿起一块粗劣的生铁锭,掂了掂,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看向那新建的土高炉。
有了它,有了风箱,他就能将生铁熔炼、锻打,去除更多杂质,得到更接近“精铁”的坯料!
再加上系统奖励的五块标准精铁锭作为关键核心部件材料…燧发枪的量产,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王…王头儿!” 狗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外面…外面来了好些人!”
王烈眉头一皱,放下铁锭:“什么人?”
“是…是附近的流民!还有一些原本被黑虎帮欺负怕了的小摊贩!”
狗儿咽了口唾沫,“他们…他们听说陈彪死了,黑虎帮换了新头领…都…都围在外面,不敢进来,就…就在外面跪着…”
王烈大步走到聚义堂门口。
只见院门外黑压压跪了一片人!有面黄肌瘦的流民,有衣衫褴褛的妇人带着孩子,还有几个担惊受怕的小贩。
他们跪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茫然,还有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期盼。
他们不知道新来的头领会是什么样,但他们知道,能一夜之间覆灭凶名赫赫的黑虎帮,
让“黑面虎”陈彪尸骨无存的存在,必然是更可怕的存在。
他们是来乞活,是来寻求一丝渺茫的庇护。
“王头儿…这…怎么办?” 狗儿看着外面的人群,有些无措。
按照黑虎帮以前的规矩,这些“肥羊”要么轰走,要么趁机再敲诈一笔。
王烈沉默地看着门外跪着的男女老少。
夕阳的余晖给这些卑微的身影镀上了一层凄凉的暗金色。
他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绝望和麻木。
这些,是这片土地最底层的基石,也是…最容易被点燃的薪柴。
他脑海中浮现出军工图谱那冰冷的卷轴,更浮现出他前世作为军人保家卫国的信念核心。
力量,不应只为杀戮和掠夺。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洪钟,清晰地传遍门外:
“都听着!”
门外跪着的人群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
“从今日起,城南这片地界,我王烈说了算!”
“我立下的规矩,你们也需遵守!不抢贫苦,不淫掳掠!”
“想在这片地方活下去的,守我的规矩,我给你们庇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惊疑不定抬起的脸:
“有力气的男人,愿意拿起刀枪,跟着我守护这片地界的,明天一早,来此报名!管饭!有饷!”
“会手艺的工匠、懂草药的郎中、手脚勤快的妇人,愿意出力做事的,也来报名!同样管饭!按劳给酬!”
“只要肯出力,守规矩,我王烈保你们在这乱世,有一片立足之地,有一口安稳饭吃!”
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惊雷在门外人群中炸响!
庇护?管饭?有饷?按劳给酬?
这些词,对于挣扎在最底层的他们来说,如同天方夜谭!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中爆发出压抑的、难以置信的骚动!
无数道目光汇聚到王烈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震惊、怀疑,
但更多的,是一种名为“希望”的火苗,正被这铿锵有力的话语,艰难地、一点点地点燃!
苏晚晴站在王烈身后,看着他那并不高大、却仿佛能扛起千钧重担的背影,听着他那番迥异于所有黑帮头目、带着强烈秩序感和某种…理想主义色彩的宣言,
墨玉般的眼眸中,震撼之色久久不散。
这个男人,他不仅要力量,他还要…建立秩序?
王烈没有再看门外骚动的人群,他转身,目光投向院内初具雏形的工坊,
投向那堆等待熔炼的生铁锭,
投向脑海中那幅冰冷的【万界军工图谱】。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开天辟地的决心,像是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此地,更名——铁火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