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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繁蹲在茶水间冰箱前，第三遍调整蛋糕盒上的缎带。乳白奶油面用巧克力酱勾着歪扭的音符，两枚可食用银星缀在角落，“入职一周年快乐”的糖霜字在余晖里泛着微光。她指尖蹭过冰凉的包装盒，想起三天前在甜品店，对着店主手绘稿红着脸圈出音符图案的模样——那时她谎称“艺人喜欢吉他”，没说破这图案像极了萧故肆写歌时在草稿纸边缘画的涂鸦。
冰箱嗡鸣混着走廊渐次稀疏的脚步声，霍景繁抬腕看表，指针正碾过下午西点五十分。排练室的声乐课该结束了，她深吸口气，金属拎绳在掌心勒出浅痕。一年前的此刻，她正坐在面试间主位，看少年顶着湿发推门进来。牛仔衬衫下摆还在滴水。当他说“想让更多人听我写的歌”时，睫毛上的雨珠坠在灯光里，像碎落的星。
“繁姐，还藏这儿呢？”实习生小陈抱着文件探进头，“这蛋糕给萧哥的？也太精致了吧！”
霍景繁猛地合上冰箱门，缎带末端的蝴蝶结被撞得颤了颤。“就……走个流程。”她把蛋糕往身后藏了藏，却在看到小陈促狭的眼神时泄了气。这姑娘上周刚撞见她在便利贴画音符草稿，此刻正盯着蛋糕盒上的图案抿嘴笑。
走廊尽头传来吉他弦的轻响，霍景繁攥紧蛋糕盒。排练室的门虚掩着，萧故肆正背对着门调弦，汗水将额发粘在的额角，黑色T恤领口洇出深色的圆斑。听见脚步声，他回头时琴弦“铮”地一声走调，瞳孔在看到蛋糕盒的瞬间骤然放大，像落进了整颗太阳。
“繁姐？”他慌忙放下吉他，指尖还沾着松香，“这是……”
“当当当当——”霍景繁把蛋糕举到他鼻尖，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像通告会上的官方发言，“萧故肆同学，恭喜你突破‘职场萌新’成就，入职一周年快乐！”
奶油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皂角味漫开，萧故肆的喉结轻轻滚动。他指尖悬在缎带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像触碰易碎品般掀开盒盖。银星在百叶窗的光影里闪烁，他突然笑起来，露出右侧那颗不明显的小虎牙：“音符和星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霍景繁别开眼，假装研究天花板的吊灯。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吉他包上挂着的星星钥匙扣，写歌时总在谱纸边角画歪扭的音符，上个月在天台喝酒，他指着银河说“以后要写首歌叫《星念》”。这些碎片在她备忘录里躺了三百六十五天，此刻却只能化作一句：“猜的，你吉他弹那么好。”
萧故肆没接话，只是低头盯着蛋糕。阳光从他睫毛缝隙漏下来，在奶油面上投出颤动的影。霍景繁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他在零下五度的户外拍广告，冻得嘴唇发紫却还冲她比OK手势。收工后她递过热可可，看他捧着杯子呵气的样子，突然觉得经纪人这份工作，远不止是流程表和通告单。
“蜡烛。”萧故肆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他正捏着那根数字“1”的蜡烛，指尖有些发红。火苗窜起时，橘黄的光映亮他眼下的细小绒毛，霍景繁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寂静里擂鼓。
“快许愿。”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
萧故肆闭眼的瞬间，睫毛在眼睑投下蝶翼般的阴影。霍景繁屏住呼吸，看着他微动的嘴唇，猜想他会许关于事业的愿，或是关于新歌的愿。首到他猛地睁眼吹灭蜡烛，眼底还燃着未熄的火光，才轻轻说：“我希望……繁姐能永远做我的经纪人。”
空气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冰箱的嗡鸣。霍景繁看着他那认真的眼睛，那里没有舞台上的星光璀璨，只有最本真的执拗。她想起自己抽屉里那封改了十七版的感谢信，想起凌晨三点帮他改歌词时，他突然塞来的半块草莓蛋糕。原来有些默契早己在三百六十五天的琐碎里生根，只是谁都没说破。
“傻话。”她伸手揉乱他的头发，指尖触到濡湿的发梢，“经纪人哪有‘永远’的，等你成大明星了，自然有更厉害的人带你。”
萧故肆却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很坚定：“我不要更厉害的，我只要你当我的经纪人。”他的掌心带着练琴磨出的薄茧，温度透过皮肤烫得霍景繁心慌。她仓促抽回手，假装整理蛋糕盒：“快吃吧，奶油要化了。”
叉子戳进蛋糕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霍景繁看着他小心翼翼切下带银星的那块递过来，指尖擦过他微凉的指腹，突然想起去年今日，他也是这样递过被墨水弄脏的简历，说“对不起，我会擦干净”。原来时间真的能把生涩酿成回甘，就像这蛋糕里藏着的朗姆酒夹心，初尝是甜，细品却有醇厚的余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