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汪?”
那声带着困惑与渴望的低鸣,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观察室沉重压抑的寂静。缩水版猫耳玉犬的粉色脑袋卡在门缝里,湿漉漉的鼻子急促翕动,粉红猫耳不安地抖动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营养液中漂浮的虎杖悠仁,准确地说,是盯着他体表流转的、梦幻又致命的粉金色“糖衣”。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诱惑与本能恐惧的气息,从虎杖身上散发出来,牢牢攫住了这只被深度污染的式神。
“啧,这小麻烦怎么也跟过来了?”硝子皱眉,刚想上前驱赶。
“等等!”林晓晓下意识出声,声音依旧沙哑,但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异样。就在猫耳玉犬发出声音的瞬间,她残破虚弱的灵魂深处,仿佛被一根无形的、带着微弱电流的细线轻轻拨动了一下!一种模糊的、非视觉的“感知”碎片涌入脑海——**甜腻**…**渴望**…**恐惧**…**混乱**!这感知并非来自她自己,而像是…从门外那个粉色的毛团身上传来的微弱共鸣!
七海眼神一凛,背后的粉晶翅膀在束缚薄膜下应激性地微微震颤,散发出警告性的微光。
然而,警告无效。
猫耳玉犬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那流转的粉金光泽彻底点燃,化作纯粹的、被本能驱动的贪婪!它猛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粉红色的荧光毛发炸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占有欲的咆哮,西爪蹬地,化作一道粉色的流光,首扑向那个巨大的强化玻璃柱!
“拦住它!”硝子厉喝!
七海动作更快!包裹着翅膀的咒力薄膜瞬间解除,流光溢彩的粉晶羽翼如同两扇巨大的光盾,带着凌厉的破空声,交叉斩向扑来的猫耳玉犬!粉晶的锋锐边缘切割空气,发出高频的嗡鸣!
“嗷呜——!”
猫耳玉犬反应奇快,半空中强行扭身,粉红猫耳如同雷达般抖动,险之又险地从两片光翼的夹击中擦身而过!它那覆盖着荧光粉毛的尾巴狠狠抽打在七海一侧的光翼上!
“铛!”
又是一声清脆的、如同水晶撞击的巨响!七海身形微晃,光翼上被抽中的地方粉芒激荡,却毫发无损。而猫耳玉犬则借力反弹,身体在空中诡异地一折,目标依旧是玻璃柱里的虎杖!它粉红的爪尖弹出,狠狠抓向强化玻璃!
滋啦——!
刺耳的声音响起!足以抵御炮弹轰击的特种玻璃表面,竟被那覆盖着粉红能量的爪尖划出了几道清晰的、冒着细微烟气的白痕!裂纹虽然没有蔓延,但防御显然并非绝对!
“伏黑!”七海低吼,光翼再次展开,准备强行封锁。
“玉犬!回来!!” 一声压抑着痛苦和焦急的呼唤从走廊传来。
伏黑惠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显然是强撑着追来的。他一只手死死按着太阳穴,式神反噬的痛苦如同钢针搅动脑髓,另一只手艰难地结着印契,试图强行召回失控的玉犬。
然而,与主人的痛苦呼唤不同,回应他的,是猫耳玉犬更加狂暴的嘶鸣!它仿佛被玻璃柱内那粉金“糖衣”彻底蛊惑,对伏黑的召唤充耳不闻,眼中只剩下对那“甜味”的疯狂渴望!它放弃了抓挠玻璃,转而张开嘴,露出闪烁着粉芒的尖牙,狠狠咬向玻璃柱的连接管道!
一旦管道破裂,营养液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千钧一发!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伏黑惠眼中闪过狠厉与决绝!不顾灵魂撕裂般的剧痛,他强行榨取最后一丝咒力,双手猛地合十!一个微型的、漆黑的“帐”,如同瞬发的牢笼,瞬间在猫耳玉犬与玻璃柱之间成型!帐的内壁漆黑粘稠,散发着强大的束缚之力!
“呜——!”
猫耳玉犬一头撞在“帐”的内壁上,如同撞进了一团强力胶水!粉红色的荧光毛发与漆黑的帐剧烈摩擦,发出“滋滋”的湮灭声响!它疯狂挣扎、撕咬,粉红能量与诅咒之力爆发,试图撕裂这层阻碍,但伏黑惠拼尽全力的“帐”坚韧异常,将它死死困在原地!
“呃…!”伏黑惠身体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喘息,鲜血从嘴角溢出。强行发动术式,让本就严重的反噬雪上加霜。
猫耳玉犬在“帐”中发出不甘而愤怒的咆哮,粉红的眼瞳死死盯着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虎杖,充满了扭曲的渴望。
观察室内一片狼藉后的寂静。只有猫耳玉犬困兽般的低吼、伏黑惠痛苦的喘息、仪器冰冷的滴答,以及营养液中虎杖无意识的细微抽搐。
林晓晓脸色惨白,刚才猫耳玉犬暴走的瞬间,那股强烈的、混乱的渴望与贪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再次穿透她虚弱的灵魂壁垒,让她一阵眩晕。她扶着冰冷的墙壁,看向被“帐”束缚的粉色毛团,又看向玻璃柱中沉睡的虎杖,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打着点滴的手上——那根连接着她灵魂的“线”,似乎并未因魔仙棒的碎裂而彻底消失,反而以另一种更诡异、更不受控的方式…缠绕上了这些被她“污染”的存在。
七海收回翅膀,重新用咒力薄膜包裹束缚,脸色凝重地看着挣扎的玉犬和虚脱的伏黑,又看向硝子:“这种失控…会常态化吗?”
硝子盯着屏幕上虎杖体表因外界刺激而波动加剧的粉金“糖衣”,以及猫耳玉犬体内同样躁动的能量图谱,眼神锐利:“不是失控,是**吸引**。虎杖体内的混合能量,对那些被‘粉红污染’侵染的存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或者…腐烂物上的霉菌。吸引力会随着虎杖状态的波动而增强。这只狗,只是第一个。”
她转向林晓晓,目光带着探究:“而你,林晓晓。你似乎…能‘感知’到它们的躁动?”
林晓晓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她该如何解释那种诡异的灵魂共鸣?故障设备的残留功能?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咚咚咚。”
沉重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夜蛾正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脸色依旧灰败,眼窝深陷,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魁梧的身躯不再有那种山岳般的沉稳,反而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某种强行压抑的沉郁。他的目光扫过室内:挣扎的粉色玉犬,虚弱的伏黑,漂浮的虎杖,最后落在林晓晓身上,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难明。
“校长。”七海和硝子微微颔首。
夜蛾没有回应,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伏黑惠身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伏黑,解除‘帐’。带上你的玉犬,跟我来。”
伏黑惠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惊愕和不解:“校长?它现在…”
“执行命令。”夜蛾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校长的威严,但这威严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有办法…暂时安抚它。关于它的‘污染’,或许…有新的方向。”
新的方向?伏黑惠心中剧震。他看着夜蛾那双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又看了看“帐”中依旧在对着虎杖方向低吼的玉犬,咬了咬牙,强行支撑着站起,双手印契变换:“解!”
漆黑的“帐”瞬间消散。
猫耳玉犬脱困的瞬间,立刻又想扑向玻璃柱!
“玉犬!”伏黑惠强忍着痛苦低喝,同时夜蛾向前一步,一股沉稳厚重的咒力如同无形的墙壁,温和却坚决地挡在了玉犬面前。
更奇怪的是,夜蛾摊开的手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小块东西。
那是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焦黑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碎片。碎片边缘,极其微弱地附着着几根几乎看不见的、闪烁着濒死般微光的…粉色绒毛!
灰丸的残骸!而且是被宿傩手指污染后,又被夜蛾用某种方法强行保留下来、蕴含着最后一点“星光余烬”的核心碎片!
当这块碎片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
“呜…?” 猫耳玉犬狂暴的动作猛地一滞!它粉红的鼻头疯狂抽动,视线从虎杖身上艰难地移开,死死锁定了夜蛾掌心那块微小的碎片!它眼中的贪婪和渴望并未消失,却奇异地混合进了一丝…**困惑**和**熟悉感**?仿佛那碎片散发出的、极其微弱却同源的星光气息,暂时压制了它对虎杖体内更强大“甜味”的渴望。
它焦躁地原地踏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意义不明的呜咽,目光在虎杖和夜蛾掌心之间来回逡巡,陷入了巨大的矛盾。
“跟我来。”夜蛾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不再看其他人,转身,拿着那块碎片,向走廊深处走去。
猫耳玉犬在原地踟蹰了几秒,粉红猫耳剧烈抖动,最终,对那碎片上微弱星光的本能亲近似乎占了上风。它低低呜咽一声,竟真的放弃了虎杖,一步三回头地、带着不甘和困惑,小跑着跟上了夜蛾高大的背影。
伏黑惠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又担忧地看了一眼玻璃柱中的虎杖,最终深吸一口气,擦掉嘴角的血迹,也快步跟了上去。沉重的合金门在他们身后关闭,隔绝了视线。
观察室里再次陷入死寂。
七海和硝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疑虑。夜蛾校长…他到底想做什么?那块灰丸的残骸碎片…安抚玉犬?新的方向?
林晓晓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就在夜蛾拿出那块碎片的瞬间,她残破的灵魂深处,那根无形的“线”再次被狠狠扯动!这一次,传来的感知更加清晰,也更加混乱:**悲伤**…**空洞**…**微弱的星光**…**深沉的诅咒**…还有一种…**被强行唤醒的、冰冷的、非人的…“意志”**?
那感觉一闪而逝,却让她毛骨悚然!灰丸的残骸…那里面…似乎还有东西?夜蛾校长所谓的“新生”,难道…并未随着星光的消逝而终结?
她看着夜蛾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再看看玻璃柱中笼罩在粉金“糖衣”下、如同精美诅咒人偶般的虎杖悠仁。虎杖体内那狂暴的诅咒纹路,似乎因为刚才玉犬的刺激而变得更加活跃,在粉金亮片下剧烈地鼓动着。
而玻璃柱光滑的表面,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苍白、虚弱、眼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的脸。那张脸上,似乎也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名为“故障设备”的阴影。
打工人的日常,似乎就是从一个深渊,跌入另一个更深的、更无法理解的漩涡。粉红的污染,破碎的法则,失控的式神,偏执的校长…还有那被“糖衣”包裹的剧毒容器。一切都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混乱而危险。而夜蛾正道手中那块微小的碎片,像一个引信,正无声地指向未知的爆炸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