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一柄巨大的、仿佛由整块青冥石打磨而成的厚重石斧。
那斧刃并不锋利,却透着一种冷硬、沉重、无坚不摧的霸道感,仅仅是看着,便让人心头压抑。
正是青石部落的首领——青!
第23代后天人族,苦修数万载岁月,以并不出众的天赋,硬生生凭借无数次与死亡擦肩的搏杀、守护族人的执念,将自身打磨至真武境巅峰!
他每一步踏出,地面都仿佛微微震颤,沉稳如山岳移动。
那双眼睛,如同历经千锤百炼的玄铁,沉稳、内敛,却又在最深处燃烧一缕不灭真火,那是无数次在凶兽爪牙下浴血搏杀所淬炼出的武道意志!
青在老子身前数步站定。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重锤,带着真武境巅峰强者特有的精神威压,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审视着眼前这位麻衣老者。
在他的感知里,老者气血枯败,形销骨立,体内空空荡荡,别说真元法力,连强健凡人的生机都显得微弱不堪,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然而,青那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近乎野兽般的首觉,却在疯狂地跳动、示警!
眼前这看似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者,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一片无边无际、深不可测的归墟之海!
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蕴藏着足以倾覆洪荒的浩瀚伟力!
又仿佛是在仰望一座接天连地、亘古长存的混沌神山,自身渺小得如同山脚下的一粒尘埃!
这感觉玄之又玄,抓不住任何实质,却又无比真实,让青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背脊隐隐生寒。
“在下青,添为这青石部落之主。”
青压下心头的悸动,抱拳行礼,姿态不卑不亢,带着洪荒人族特有的豪迈与坦诚,声音洪亮如钟鸣。
“老丈远道而来,风尘仆仆。洪荒荒野,入夜便是群魔乱舞、百兽横行之时,凶险万分。
我青石部落虽小,却也懂得待客之道,岂有让长者露宿荒野之理?快请入内!”
他侧身让开道路,手臂伸展,做了一个诚挚邀请的手势。
“善。多谢首领收留之恩。”老子微微躬身还礼,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感激与疲惫的笑容。
消息传得飞快。当青亲自引着老子走向篝火时,部落里的男女老少都好奇地围拢过来。
孩子们躲在大人身后,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陌生的老爷爷;
女人们停下手中的活计;刚从狩猎队归来的战士们也卸下猎物,投来探究的目光。部落虽小,但热情淳朴。
“阿姆,把今天猎到的那条最肥的岩羊后腿烤上!”
“石臼家的,把你珍藏的蜜果酿搬一坛出来!”
“小崽子们,再去多拾些干柴,把火烧旺些!”
青朗声吩咐着,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待客的真诚。
整个部落瞬间活络起来,充满了迎接贵客的喧闹与暖意。
很快,浓郁的烤肉香气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悦耳声响。
青请老子在篝火旁最尊贵的位置——一块铺着厚实兽皮的光滑青石上坐下。
他自己则盘膝坐在旁边一块稍矮的石头上,亲自用新削的木碗为老子舀了一碗清澈甘冽的山泉水。
“荒野之地,无有佳茗,唯有这后山清泉,最是解渴,老丈莫嫌简慢。”青将水碗双手奉上。
“清泉足矣,大道至简,返璞归真,此水甚好。”老子含笑接过,饮了一口,点头赞许,话语中似有深意,却又自然无比。
很快,烤得金黄流油、香气西溢的岩羊腿被抬了上来,用石刀分割成块。
青亲自挑了一大块烤得最透、肉质最嫩的腿肉,放在一片洗净的大树叶上,恭敬地递给老子:“老丈请用,这是今日猎获的新鲜岩羊,肉质紧实,最是滋补。”
“多谢首领厚意。”老子接过,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小条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动作从容,仿佛在品味珍馐,而非简单的烤肉。
他吃得不多,但每一口都显得无比专注和珍惜。
青在一旁作陪,一边招呼着族人享用食物,一边与老子交谈。
他先是讲述部落的日常,狩猎的凶险,与周边小部落的互助,以及应对荒兽袭扰的艰辛。
老子只是静静听着,偶尔点头,眼神温和,仿佛一位耐心倾听晚辈诉说的长者。
酒过三巡(以果酿代酒),气氛愈发热烈。青看着篝火映照下老子平静无波的脸庞,心中那份奇异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忍不住运转体内雄浑的气血之力,一丝极其精纯、凝聚了他真武巅峰全部意志的探查之力,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向老子延伸过去。
他想知道,这老者平静的外表下,究竟藏着什么。
然而,那足以让寻常地仙感到压力的探查之力,触及老子身周三尺之地时,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感受到任何抵抗,没有察觉到丝毫能量波动,仿佛那三尺之地就是一片绝对的虚无,又或是深不见底的归墟,将一切有形无形的试探都悄然吞噬、消融。
青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强自镇定,只是看向老子的眼神深处,敬畏之色更深。
老子仿佛毫无所觉,依旧慢悠悠地撕着羊肉。
待到青讲完一段关于如何利用地形伏击一群狡诈风狼的故事。
老子才终于放下了手中最后一点烤肉。他用一片干净的树叶,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枯瘦的手指,仿佛要拂去凡尘的每一粒尘埃。
他那温润平和的目光,越过跳跃的篝火,投向不远处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
那里,一群部落的孩童,正模仿着他们父辈狩猎英姿,有板有眼地演练着拳脚。
他们稚嫩的呼喝声充满了朝气,小小的身体在火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一招一式虽然稚拙。
却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奋力踢打、冲撞、翻滚,汗水在他们红扑扑的小脸上流淌,蒸腾起微弱却真实的气血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