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戌时了。”菊笙一头雾水,心里想:夫人筹谋多日,好不容易把陆大人骗来,又让人跑了,怎么突然问时辰?难道是想把陆大人抓回来?
穆婉灼从床沿站起,紧张地看向门口方向——重生回来,她是先看麟儿,还是先回穆府?
上一世,得知麟儿死讯,她痛不欲生,现在恨不得立刻见到麟儿,抱抱他、亲亲他。
但同时,她又猛然想起,
上一世发生这件事,父亲得知后雷霆大怒,正要惩治她,却接了皇令出京巡视,她才逃过一劫。
所以说,父亲这些日子要出京!?
那她不能拖延,必须马上去见父亲!“菊笙,你陪我回趟穆府。”
“啊?”菊笙惊愕地看向房门口,“现在吗?会不会太晚了?要不然奴婢明早陪您回去?”
“不,就现在!”人己经冲向门口。
菊笙急忙追过去,“那用不用向夫人通报一声?”
菊笙口中的“夫人”,是陆府当家主母,陆砚忱的母亲,陆夫人。
“不用,无法无天的事我干多了,不差这一件。”说话期间,己到了院门。
今日金玉院无人,除菊笙外,其他人都被穆婉灼支开。
当初穆婉灼强嫁陆砚忱,穆家自知理亏、本不同意,但穆婉灼一哭二闹三上吊,穆元帅实在无奈,只能找了一些家中忠仆陪嫁过来,指望着能看管穆婉灼。
然而在穆家都没人能管的人,单靠几名忠仆,又如何管得住?
上一世,穆婉灼没少和忠仆们争执,甚至还大打出手,今日“事关重大”,她怕坏事,便干脆把那些下人都支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
穆府。
一阵急促的砸门声。
门房火急火燎地跑出来,打开门吓了一跳——砸门的竟然是大小姐?
却见大小姐满脸是汗、狼狈不堪地一只手撑着门柱,另一只手扶着腰。
而大小姐那狗腿子菊笙,因体力不支,还没赶过来,蹲在半路上,看起来也是累得不轻。
不免怀疑,是陆府出了什么事。
穆婉灼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父……父亲今日可在家?”
门房急忙答道,“回大小姐,元帅今日未归。”
穆家原本驻守边境,屡建军功,后不知是皇帝赏识、还是忌惮兵权,将其调入京中,到现在,也不到十年光景。
现在穆府的下人,有些是从前老仆,便依旧用元帅称谓。
“我命令你,立刻去寻父亲回来!”
“啊?”
穆婉灼崩溃大叫,“快去!现在就去!”
见大小姐惊慌失措,门房甚至怀疑是不是大小姐两口子发生口角……失手杀了陆大人,毕竟大小姐的武学天赋,连元帅都赞不绝口。
门房不敢怠慢,急忙找来替班,自己骑马去了京军都督府官邸。
另一边。
跟着大小姐狂奔一路的菊笙,撑着膝盖一瘸一拐地过来,“夫……夫人……”
穆婉灼转过身,若有所思盯着菊笙,“今日发生之事,对任何人不要提起,包括我母亲。”
菊笙急忙点头如捣蒜,“夫人您放心,奴婢嘴巴严着呢!您从前……咳……那些事,奴婢可一个字没泄漏过!”
穆婉灼当然知道,菊笙这人,没三观归没三观,却是个忠诚的。
她想了想,郑重其事道,“菊笙,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
“?????”
菊笙头皮都麻了——负责?啥意思?夫人这是要把她卖了?
狡兔死、走狗烹,菊笙心里有数,但问题是,现在狡兔好像还没死呢,这么早就烹走狗了?
一晃天色己暗。
主院。丫鬟芯儿正准备关院门,正好与冲进来的穆婉灼撞上,吓得哆哆嗦嗦,“奴婢……奴婢见过大小姐,天色太暗,奴婢……没看清,冲撞了大小姐,求大小姐……”
大小姐脾气不好,没事都要发发脾气,一会还不知怎么发落她。
却没想到,大小姐没像从前那般破口大骂,还反过来安抚她,“我没事,你也没冲撞,别担心。我问你,母亲可休息了?”
芯儿一愣,“回大小姐,夫人还没歇下。”
“去通报。”
“是!”芯儿见大小姐没追究,狠狠松了口气,逃也似的去通报了。
一旁菊笙眨了眨细长的眼,偷偷看了看主子,又看向丫鬟离开的身影,再次觉得主子今日怪怪的。
房屋内。
正与周嬷嬷闲聊的穆夫人,听说女儿回来,匆匆起身迎了出去。
还没走出房屋大门,便见红着眼圈的女儿。
周嬷嬷跟随而出,心里无奈叹了口气——太阳都落山了,大小姐却一身狼狈地跑回来,定是在陆府闯祸!
夫人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儿?
一个月前,大小姐回娘家要银子挥霍,夫人偷偷给了,元帅知晓后和夫人大吵一架,到现在还没回府呢!哎……
穆夫人一把拉住女儿,焦急问道,“孩子,你受了委屈?快给娘说说。”
一旁的周嬷嬷欲哭无泪,偷偷拽夫人裙摆暗示——我的好夫人呐,这几天奴婢怎么劝您来着?慈母多败儿!如果夫人想让大小姐好,就不能继续娇惯了!而且您不是答应奴婢了吗?怎么一扭头就忘了?
穆夫人当然记得,但……看到素来刚硬的女儿哭鼻子,她哪还顾得上什么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