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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程踩着半人高的野草前行。
露水打湿了作训裤的裤脚。
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侦察兵刚刚报告。
前方三里外有炊烟升起。
这是他们穿越以来。
第一次接近可能存在的人类聚居地。
“各单位注意。”
他压低声音通过战术电台下令。
“保持战斗队形。”
“狙击手占领制高点。”
“侦察组前出侦察。”
“记住，没有命令不准暴露武器。”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尽管大部分重装备在穿越中损毁。
但轻武器和基本的战术素养还在。
十几名士兵呈扇形散开。
枪口指向不同的方向。
动作标准而熟练。
仿佛不是在陌生的荒野。
而是在熟悉的演习场。
源程跟在队伍中间。
手按在腰间的手枪枪套上。
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这里的植被异常茂密。
参天大树遮天蔽日。
阳光只能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味。
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旅长，”
通讯参谋小张凑过来。
压低声音说：“根据GPS残留数据。”
“我们现在的位置……可能在古代中原地区。”
“但具体是哪个朝代、哪个国家。”
“还是无法确定。”
源程点点头。
这正是他最担心的。
不知道身处哪个时代。
就无法判断周围势力的强弱。
无法制定正确的生存策略。
“加快速度，”
他说：“去看看那些炊烟。”
“也许能找到答案。”
队伍继续前进。
脚下的路渐渐清晰起来。
出现了被踩踏过的痕迹。
还有一些散落的……骨渣。
不是动物的骨渣。
而是人类的。
源程蹲下身。
捡起一块指骨。
上面布满了尖锐的切割痕迹。
像是被某种利器砍断的。
“是新的。”
他对身边的侦察兵说。
“不超过三天。”
侦察兵脸色凝重。
“看来这附近发生过战斗。”
“或者……屠杀。”
源程站起身。
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乱世。
他终于开始体会到这个词的重量。
走了大约两里地。
前方的植被突然稀疏起来。
出现了一片开阔的谷地。
谷地中央。
有一个破败的村庄。
几十间茅草屋稀稀落落地分布着。
大部分己经坍塌。
只有几间还冒着袅袅炊烟。
但那炊烟的颜色。
是灰黑色的。
带着刺鼻的焦糊味。
“停止前进。”
源程下达命令。
士兵们立刻隐蔽在灌木丛后。
举起望远镜观察。
源程也举起望远镜。
镜头里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村庄里没有活人。
只有几具挂在村口老槐树上的尸体。
衣衫褴褛。
面目全非。
显然己经死去多时。
而那些所谓的“炊烟”。
根本不是做饭的烟。
而是从一间茅草屋里冒出来的。
那间茅屋正在燃烧。
火苗舔舐着破败的墙壁。
发出噼啪的声响。
“报告旅长，”
侦察兵低声说：“发现幸存者。”
“在村西头的地窖里。”
源程将镜头转向村西头。
果然看到一个半掩的地窖口。
旁边散落着几个破碗。
还有一些吃剩的野菜。
“我去看看。”
源程说着。
摘下战术背心。
只留下手枪。
“你留下指挥。”
“其他人警戒。”
“没有我的命令。”
“不准任何人靠近村庄。”
“旅长，太危险了。”
小张想阻止他。
但源程己经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军装。
“放心，”
他回头一笑。
“我会小心的。”
说完。
他走出灌木丛。
双手高举。
慢慢走向村庄。
他知道。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
武力是必要的。
但更重要的是。
如何与当地人建立联系。
如何让他们放下戒心。
他走到村口。
那几具尸体在风中轻轻晃动。
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强忍着不适。
继续向地窖走去。
“有人吗？”
他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喊道。
“我没有恶意。”
“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地窖里没有任何回应。
源程走到地窖口。
弯下腰。
轻轻推开那块破旧的木板。
一股霉味和血腥味混合着扑面而来。
他打开战术手电。
光束照亮了地窖内部。
里面蜷缩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
有老有少。
还有几个妇女。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
惊恐地看着洞口。
像是看到了恶鬼。
“别怕，”
源程关掉手电。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友好。
“我不是坏人。”
“我是路过这里的。”
“看到这里有炊烟。”
“想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助。”
没有人说话。
只有一个孩子压抑的哭声。
被母亲紧紧捂住了嘴。
源程叹了口气。
慢慢蹲下身。
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
放在地窖口。
“这个给你们吃。”
“我没有下毒。”
“你们看。”
他又拿出一块。
当着他们的面咬了一口。
慢慢咀嚼着。
压缩饼干的味道并不好。
但在饥饿的人眼里。
这无疑是美味。
果然。
一个看起来像是村长的老人。
犹豫了一下。
慢慢爬过来。
颤抖着拿起那块压缩饼干。
闻了闻。
然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眼睛瞬间睁大了。
“这……这是什么？”
他含糊不清地问。
“怎么这么好吃？”
其他几个人也围了过来。
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源程又拿出几块。
放在地窖口。
“慢慢吃。”
“别噎着。”
“我们还有。”
老人狼吞虎咽地吃完一块。
才稍微镇定下来。
“多谢恩公。”
他对着源程磕头。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我们村……我们村遭了灾了。”
“梁军和晋军在这附近打仗。”
“把我们村给烧了。”
“男人都被抓走了。”
“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
老人说着。
忍不住老泪纵横。
梁军？晋军？
源程心中一动。
果然是五代十国时期。
后梁和后晋。
这两个宿敌正在中原大地上厮杀。
而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就是他们争霸的牺牲品。
“老人家，”
源程问：“现在是什么年份？”
“当今皇帝是谁？”
老人愣了一下。
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
“今年是……开平二年。”
“皇帝是……梁太祖陛下。”
开平二年。
朱温称帝的第二年。
源程心中了然。
果然是五代十国的初期。
天下大乱。
刚刚开始。
“你们这里是哪里？”
“离最近的城镇还有多远？”
“这里是……陈留县地界。”
“离最近的县城……还有百十里地吧。”
“不过……”
老人摇摇头。
“县城也不安全。”
“到处都是兵匪。”
“还是山里安全些。”
陈留县。
源程记住了这个地名。
他站起身。
“老人家，”
“你们先在这里待着。”
“我去叫我的人过来。”
“我们帮你们处理一下后事。”
“再给你们一些吃的。”
老人又要磕头。
被源程拦住了。
“不用谢我。”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完。
他转身离开地窖。
向灌木丛走去。
小张迎了上来。
“旅长，怎么样？”
“问清楚了。”
源程说：“这里是后梁开平二年。”
“陈留县地界。”
“我们真的穿越到五代十国了。”
小张倒吸一口凉气。
“五代十国？”
“就是那个……最乱的时期？”
“没错。”
源程点点头。
“而且我们现在的位置。”
“正好在后梁和后晋的交界处。”
“也就是说。”
“我们一落地。”
“就掉进了战火纷飞的乱世中心。”
小张脸色苍白。
“那我们……该怎么办？”
源程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
眼神坚定起来。
“怎么办？”
“当然是活下去。”
“而且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通知各单位。”
“收拢人员。”
“我们要在这里建立根据地。”
“从今天起。”
“我们就是这乱世中的一股新力量。”
“一股……来自未来的力量。”
“是！”
小张立正敬礼。
虽然心中还有恐惧。
但更多的是一种军人的热血。
源程转身走向村庄。
士兵们己经接到命令。
开始清理废墟。
掩埋尸体。
并将携带的应急食品分发给地窖里的幸存者。
看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
看着那些幸存者感激的目光。
源程知道。
真正的挑战。
才刚刚开始。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
一支来自未来的军队。
要想生存下去。
不仅需要强大的武力。
更需要正确的策略。
和一颗为民请命的心。
他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
看着那些随风晃动的尸体。
握紧了拳头。
“同志们。”
他对着正在忙碌的士兵们喊道。
“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时代。”
“是一个黑暗的时代。”
“一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但是。”
“我们来了。”
“我们是人民的军队。”
“我们要在这里。”
“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一个没有战乱。”
“没有压迫的秩序。”
“让这里的百姓。”
“能够过上好日子。”
士兵们停下手中的活。
整齐地看着他们的旅长。
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这很难。”
源程继续说。
“也许要花上十年。”
“二十年。”
“甚至更长的时间。”
“但是。”
“我们别无选择。”
“因为我们是解放军。”
“是人民的子弟兵。”
“只要我们还活着。”
“就不会让这里的百姓。”
“再受这样的苦难。”
“同志们。”
“有没有信心？”
“有！”
整齐的呐喊声响彻山谷。
惊飞了树上的鸟雀。
也让地窖里的幸存者们。
露出了惊讶而好奇的表情。
源程看着他的士兵们。
心中充满了力量。
是的。
乱世开局。
困难重重。
但他有信心。
带领这支钢铁雄师。
在这乱世中。
杀出一条血路。
建立一个属于他们的新时代。
阳光终于穿透了云层。
洒在破败的村庄上。
也洒在士兵们年轻而坚定的脸上。
新的生活。
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