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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约的清晨带着海腥味苏醒。圣康拉多鱼市（Feira de S?o rado）早己人声鼎沸，巨大的遮阳棚下，水泥地面湿漉漉地反着光。成筐的银亮沙丁鱼堆成小山，张牙舞爪的深海龙虾在碎冰上扭动，穿着胶皮围裙的鱼贩子们用葡萄牙语吆喝着价格，刀光闪动间，鱼鳞像银币般飞溅。这里是远离游客喧嚣的本地江湖，空气里是纯粹的、浓烈的、带着生命力的海的味道，混杂着柠檬汁的酸冽和炸鱼面糊的焦香。
“让开让开！顶级食材驾到！”罗曼的声音在嘈杂的市集里依旧极具穿透力。他今天没戴金链子，换了条印满美元符号的骚包围裙，推着一辆借来的、哐当作响的金属手推车，目标明确地冲向一个堆满巨型石斑鱼的摊位。布莱恩一脸无奈地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好几个空塑料袋。“我说，我们只是来买点早餐食材，不是要承包整个鱼市…”他话音未落，罗曼己经大手一挥，指着一条足有半人长、躺在碎冰上鳃盖还在微微翕动的巨大石斑：“老板！就这条！里约的清晨必须由‘海王’来唤醒我们的味蕾！”他夸张地张开双臂，差点撞翻旁边一筐活蹦乱跳的虾。
米娅和莱蒂则像经验丰富的猎人，穿梭在色彩更丰富的蔬果区。莱蒂拿起一个表皮疙疙瘩瘩、形似外星生物的木瓜（Mam?o Formosa），在手里掂了掂，对米娅挑眉：“赌五美金，罗曼挑的那条鱼，最后烤出来还没这个木瓜受欢迎。”米娅笑着拿起一捆翠绿的巴西香草（Cheiro-verde），凑到鼻尖闻了闻那独特的清香：“我赌十块，他连鱼鳞都不会刮。”两人默契地击了下掌。
远离主摊位的潮湿角落，林风和吉赛尔站在一个不起眼的香料摊前。粗糙的木架上摆满粗陶罐，里面是颜色各异的粉末：姜黄的明艳、辣椒粉的炽红、棕黑色的粗粒黑胡椒、还有散发着奇异木质香气的巴西“Pimenta Rosa”（粉红胡椒）。摊主是个脸上刻满风霜痕迹的老妇人，正慢悠悠地用石臼研磨着混合香料，空气里弥漫着复杂而温暖的辛香。吉赛尔拿起一小罐深褐色的粉末，标签上潦草地写着“Piripiri”。“非洲鸟眼椒，布拉加最喜欢在烤肉上撒这个，辣得能让人看见地狱。”她低声对林风说，指尖沾了点粉末，凑近嗅了嗅，墨绿色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林风会意，不动声色地买下那罐辣粉，这可能是了解布拉加习惯的一个微小切口。
鱼市采购演变成了一场临时的海滩烧烤派对。地点选在僻静的普拉亚杜佩波（Praia do Pepino）一角，细白的沙滩，海浪温柔。霍布斯贡献了一个便携式、看起来像小型火箭发射器的超级烤架——不锈钢材质，三层烤网，底部还带涡轮风扇助燃。他正沉默而专业地处理那条巨大的石斑，一把锋利的战术匕首在他手里翻飞，精准地刮鳞、去内脏、打花刀，动作流畅得如同拆解枪械。鱼身上很快被抹上了橄榄油、粗盐和莱蒂她们买的香草碎。
罗曼则负责“技术含量更高”的部分——点火。他拒绝了米娅递来的打火机，摸出一个造型夸张的镀铬点火器，上面居然还带个小风扇。“看好了！科技的力量！”他按下按钮，点火器前端喷出长长的蓝色火舌，还伴随着涡轮风扇的嗡嗡声，首冲烤架底部的木炭。火焰瞬间腾起，但似乎有点过于热情了。
“罗曼！调小点！炭还没烧透！”布莱恩看着窜起半米高的火苗喊道。
“放心！可控！完全可控！”罗曼自信满满，试图调节那个花哨点火器的旋钮。突然，“噗”的一声异响，点火器尾部猛地喷出一股黑烟，接着那蓝色的火舌像失控的毒蛇，方向一歪，首接舔上了烤架旁边折叠桌上铺着的塑料桌布！
“哇靠！”罗曼吓得把点火器扔了出去。塑料桌布瞬间熔穿、卷曲、燃烧起来！火苗顺着桌布边缘，贪婪地卷向旁边堆着的几袋木炭包装袋和一次性纸盘！
“水！快拿水！”米娅惊呼。
莱蒂反应最快，抄起旁边一大瓶还没开的冰镇瓜拉纳汽水（Guaraná Antarctica），抡圆了胳膊就朝火源砸过去！“砰！”瓶子碎裂，深褐色的汽水和泡沫像喷泉一样炸开，浇灭了桌布上的火苗，也把旁边的罗曼淋了个透心凉，头发上挂着泡沫和汽水，滴滴答答。
“我的范思哲……限量版T恤……”罗曼看着自己湿透、染上汽水颜色、还沾着灭火泡沫的T恤，欲哭无泪。
“噗嗤……”连一旁专注烤鱼的霍布斯都忍不住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短促的笑。他摇摇头，用那把战术匕首的刀尖，轻松拨弄了一下烤架底部的木炭，调整好火候，巨大的石斑鱼开始发出的滋滋声，表皮逐渐变成金黄。
韩不知何时离开了喧闹的中心，独自走向远处的礁石群。他的Fairlady Z停在沙滩边缘的棕榈树下。他打开前备箱（FR布局），里面没有备胎，而是整齐地码放着他心爱的工具：各种型号的扳手、套筒、润滑油，甚至还有一小罐专门用于清洁镀铬件的抛光剂。他拿出一块超细纤维布，开始一丝不苟地擦拭车门把手附近被海浪溅上的细小盐粒。海风吹拂着他额前的黑发，引擎盖在阳光下反射着温润的光泽。这份安静和专注，与身后那场闹剧般的“灭火行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风坐在稍远的沙滩上，看着这一幕幕闹剧和平静，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把温热的沙子。吉赛尔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用芭蕉叶裹着的、刚从烤架上取下的烤虾。虾壳焦脆，肉质鲜甜弹牙，带着海盐和香草的芬芳。她挨着他坐下，目光投向远处韩那安静的背影，又扫了一眼还在为T恤哀嚎的罗曼和被汽水搞得黏糊糊的烤架区域，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个清浅的、真实的弧度。“有时候，”她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虾，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模糊，“混乱，也是活着的证明。” 阳光落在她沾了点油渍的唇角，竟有种奇异的温暖。
霍布斯低沉的声音像钟声般响起，盖过了罗曼的哀鸣和海浪：“鱼好了。吃饭。然后，干活。” 他正用战术匕首分割那条巨大的、烤得完美的石斑鱼，金黄的鱼肉冒着热气。假期结束的信号，和烤鱼的香气一样不容忽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