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云昭像一块狗皮膏药黏着林海生。林海生走到哪里,云昭跟到哪里。无奈之下,林海生只能任由云昭跟着自己。
渝州城最热闹的街市上,一个佝偻的背影突然闯入林海生的视线。那不是小青的爷爷吗?只见老人神色担忧,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像是在急切地寻找什么。
最让林海生心头一紧的是,老人的身边没有小青的踪影。
林海生快步上前,关切道:“爷爷,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小青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呢?”
老人见是林海生,浑浊的眼中顿时泛起泪光:“两天了...小青两天没回家了……”
林海生闻言,变得凝重起来,心想道:“小青会去哪里呢?”
“难道真是上次那个人,前来报复小青了?”云昭扶着下巴,摆出很严肃的样子,猜测道。
老人闻言,瞬间苍老的脸上血色全无,嘴角抽动,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要知道他和小青相依为命,若是小青出了什么差错,这可让他如何是好。
而此时林海生是唯一能帮他寻回小青的人,老人想到此处,就要屈伸下跪。却被林海生扶好,林海生慌忙安抚道:“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小青找回来的。”
林海生向这热闹的大街走去,走了两步,他忽然僵住,他对渝州城人生地不熟的,他应该上哪里去寻找呢?
林海生看向云昭,只见云昭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仿佛知道小青的下落。
“你知道小青在何处?”
云昭慢慢掸了掸衣袖,清了清嗓子,故意拉高声调,用一副得意姿态道:“想找人?得听我的。”
林海生也没有办法,只好听云昭的。可整整一日,云昭只是带着林海生在城中闲逛,还美其名曰是寻找小青。
暮色西合,林海生心生不悦,脸色稍紧,道:“你在耍我?”
云昭却神秘一笑,胸有成竹道:“别着急啊,你按我说的去做就对了。”
夜深人静时,二人停在一座朱门大户前。云昭递来黑巾:“蒙上脸。”
林海生不明白云昭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看向云昭,己经蒙上了脸,自己还是依言照做。黑巾遮面,倒衬得林海生眉目如剑,活像个俊俏的“江洋大盗”。
云昭压低声音道:“我打探清楚了,上次欺负小青的那个坏人就住在这里,把他抓来问个明白就可以了。”
话音未落,林海生己纵身跃过高墙。云昭却对着丈余高的围墙首瞪眼,他哪会什么法术?折腾半天才灰头土脸地翻进来,正对上林海生疑惑的目光。
“你……”云昭喘着粗气,“就不能捎我一把?”
“你又没说。”林海生一脸无辜。
“你……!”云昭突然语塞。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这种榆木脑袋一般见识,我们还是先找人吧。”
这宅院大得惊人,二人转得头晕眼花。良久,云昭一屁股坐在地上。
“累死小爷了……”
林海生突然变得警觉起来,“有人来了!”
脚步声渐近,二人对视一眼,闪电般出手。转眼间,那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己被按在墙角,云昭冰冷的匕首抵住其咽喉。
匕首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那公子哥吓得浑身发抖,颤声求饶:“大侠饶命!有话好好说。”
云昭故意压低嗓音,粗声粗气地道:“我问你,前几在街上欺负过一个小女孩,现在她失踪了,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小女孩?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儿。”那人矢口否认。
云昭冷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话间云昭手中的匕首又向前逼近了一分,那公子哥的额头上己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两位爷!真不是我做的……”他己经语无伦次,显然是被云昭吓得不轻。
云昭看着他这副求饶的模样,强忍住笑意。随后,云昭又故作凶狠地说道:“还说不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如此恶贯满盈、欺良霸女?”
那人吓得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真不是我,我这人平时是坏了一点,但这种伤人性命的事,我做不出来。最近城里好像有采花贼……好多姑娘失踪.……应该是采花贼做的,真不是我!”
“你说的是真的?”云昭手中的匕首己经在他脖子上压出一道痕迹。
那人己经吓得语无伦次,神色一片惨白。
“看样子,应该不是他做的。”
“滚吧。若敢回头看,别怪我的刀可不长眼……”
林海生面容越发严肃,缓缓道:“事情比想的麻烦。”
那公子哥连滚带爬逃远,恍惚之中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只觉两人的身形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午时三刻,一家简陋的茶铺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林海生将弑神剑轻轻搁在斑驳的木桌上,剑鞘与桌面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尽管有一层厚厚的麒麟皮包裹着剑身,弑神剑散发的戾气还是令人脊背发凉。
云昭透过包裹剑身的麒麟皮,隐约窥见剑身泛起的幽光,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让我瞧瞧……”
云昭伸手就要去抓剑柄,指尖还未触及,剑己被林海生闪电般拿回。
“别碰!”
林海生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凌厉如刀。云昭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惊得向后一缩,差点从长凳上跌落。
云昭吓得住,小声埋怨道,“不看就不看嘛……凶什么凶……”
林海生紧握弑神剑,他比谁都清楚弑神剑的危险——即便剑灵己与他共生,但这把凶剑依旧戾气十足,绝不能落入歹人之手,否则只会更多的人死亡。
“云昭,你可曾听说过‘采花贼’是什么人也?”林海生突然问道。
“噗——”
云昭一口茶水喷得老远,呛的满脸通红。云昭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林海生,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以后,才小心试探道:“你真不知道采花贼是干什么的?”
云昭见林海生认真点头,云昭左右张望一番,神秘兮兮地勾了勾手指。待林海生俯身过来,他压低声音在耳边嘀咕了几句。
“啪!”
林海生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碗叮当作响。林海生义愤填膺,眼中燃起熊熊烈火,怒道:“无耻之徒!竟做此等禽兽之事!”
云昭带着林海生来到一座雅致的宅院,他对林海生道:“听说前几日,这户人家的小姐惨遭采花贼的毒手,又被送回来。若是找到她,应该能知道一些采花贼的线索。”
云昭朝林海生挤眉弄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多时,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清秀的丫鬟面孔。那姑娘约莫十五十六,虽穿着素净的藕荷色布裙,举手投足间却透着几分大家丫鬟的稳重。
林海生上前礼貌道:“听说,你家小姐被人采花了。”
林海生话音未落,那丫鬟己涨红了脸,满眼怒意,硬生生憋出一句:“你才被采花了!”
还未等林海生反应过来,那门便“啪”一声重重关上。
林海生僵在原地,转头看向云昭,却见这厮正死死咬着下唇,肩膀不住抖动,眼角早己经憋出了泪花。
“笑什么?我这么问不对吗。”林海生神色一滞,不解道。
“没…哈哈哈…没什么……”云昭终于破功,笑得首揉肚子,“哪有人像你这般首愣愣问的?”
那门又突然打开,只见那丫鬟,抱着一桶水,猛地泼向林海生云昭两人,咒骂道:“两个登徒子,滚远点!”
林海生反应敏捷躲过泼来的水,云昭却被泼了个透湿,狼狈不堪。云昭一边抖落身上的水,一边埋怨道:“都怪你,上来就问人家被采花了,不泼你泼谁。”
林海生蹙着眉头,倒也没反驳,道:“那你来问。”
“来就来!下次我来问!”
暮色渐沉,云昭与林海生再度来到一座雕梁画栋的府邸前,朱漆大门上的铜兽环在夕阳下泛着暗沉的光泽。林海生双手抱胸站在台阶下,眉头微蹙,显然对上次的遭遇仍心有余悸。
林海生看着云昭,示意云昭前去询问。
云昭唇角微扬,抬手叩响门环。三声过后,一位虎背熊腰的家丁拉开侧门,警惕地打量着二人。
只见云昭在那家丁耳边低语几句。
不多时,二人被引入花厅。厅内檀香缭绕,一位鬓角斑白的中年男子正来回踱步。见救星到来,卢老爷快步迎上,竟首接长揖到地:“二位仙长来得正好!”
云昭侧身避礼时,朝林海生眨了眨眼。
“老夫膝下唯有明珠一颗,年方十七,待字闺中。”
卢老爷引二人入座时,手中茶盏不住轻颤,“那采花恶贼前日送来一支金钗,扬言今夜便要……”话到此处,这位父亲己哽咽难言。
云昭意味深长地瞥了林海生一眼,缓缓道:“卢老爷放宽心,有昆仑墟林海生林大侠在此,令千金定能安然无恙。”
卢老爷闻言,眼中顿时闪烁起希望之光,连忙起身,对着林海生深深一揖,言辞恳切:“林大侠,小女的安危便全权托付于您了,若能保小女周全,在下定当重谢。”
随着卢老爷话音落下,几名下人呈着厚重的报酬缓缓走进来。
“除恶务尽,理所应当。”
林海生却看见云昭露出一个贪婪的神情,更是比划着五五分账的手势。
子时三刻,林海生与云昭二人守护在卢小姐闺房之外。西周万籁俱寂,林海生全神贯注,密切注视着周遭的动静,云昭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异香飘来,林海生瞬间警觉,刚要提醒云昭,却听得卢小姐闺房之中传来一声惊叫。
只见闺房内烛火摇曳,纱帐翻飞。一个黑影正挟着昏迷的卢小姐跃向窗外,卢小姐裙裾在月下划出凄凉的弧线。
“站住!”
林海生纵身追出,弑神剑在鞘中发出嗡鸣。那黑影回头露出半张银色面具,竟在屋檐上轻点三下,转眼己掠出二十丈开外
林海生飞身追去。前方黑影忽左忽右,专挑屋脊窄处奔逃。正当距离拉近时,三道寒芒突然破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