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刮骨钢刀,疯狂撕扯着陈青玄残破不堪的躯体。每一次撕扯,都带来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剧痛。初代意志爆发带来的反噬尚未平息,强行引雷殛之种淬体的创伤更加惨烈,此刻又叠加了穿越空间裂痕的狂暴撕扯!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混沌磨盘的碎铁,随时都会彻底湮灭。
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深渊边缘沉浮。唯有袖中那几滴初代金红造化之血,依旧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温热,如同黑暗中的最后一缕烛火,死死护住他即将溃散的心神和最后一点生命烙印。这血珠似乎与这片混乱狂暴的空间乱流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指引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生”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噗通!
沉重的撞击感传来,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全身!
陈青玄如同断翅的飞鸟,重重砸进一片粘稠、冰寒的液体之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再次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污血,意识彻底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冰冷。
死寂。
还有…无处不在的、细微的、如同亿万只蚂蚁在啃噬血肉骨髓的麻痒刺痛感!
陈青玄的意识,在无边的寒冷和细微却连绵不绝的刺痛中,如同沉入深海的顽石,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挣扎着上浮。
他感觉自己浸泡在某种液体里。液体冰冷刺骨,粘稠得如同胶质,散发着浓郁的硫磺、焦糊以及一种…混合着污秽阴气与毁灭雷霆的诡异气息!这气息让他体表那些被雷殛之种炸裂出的伤口传来更加剧烈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雷针在不断扎入!
“呃…”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挤出。
陈青玄勉强撑开沉重如山的眼皮。
视野模糊,如同蒙着一层血色的毛玻璃。微弱的光线透过粘稠的液体传来,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不断变幻的暗紫色和惨绿色。他发现自己正仰面漂浮着,浸泡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粘稠“海洋”中。
向上望去,是望不到顶的、翻涌着浓郁污秽黑雾的“天空”。黑雾中,偶尔有巨大的、形态扭曲的阴影缓缓游过,投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向下望去,是无尽的深邃黑暗。这粘稠的液体仿佛深不见底,越往下,那暗紫色的光芒越盛,麻痒刺痛感也越强,其中蕴含的毁灭雷霆气息也更加浓郁狂暴!
这里…是深渊之底?污秽雷渊?
陈青玄艰难地转动着僵硬的脖颈。西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液体缓慢流动时发出的粘腻声响,以及自己微弱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粘稠的液体如同有生命般,不断试图从他体表的伤口、口鼻处钻入,带来污秽的侵蚀和雷霆的刺痛。若非他之前经过雷殛之种初步淬炼的体魄,以及初代血珠残留的微弱护持,恐怕早己被这诡异的环境彻底溶解、吞噬。
他尝试运转体内薪火。
嗡…
一丝微弱得几乎熄灭的金红火星在干涸的丹田气海中艰难亮起,如同风中残烛。经脉如同被彻底堵塞、烧焦的管道,薪火之力在其中寸步难行,每一次微弱的流转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内腑的伤势更是严重,多处破裂,残留的毁灭雷霆法则如同跗骨之蛆,不断破坏着生机。
重伤!前所未有的重伤!几乎油尽灯枯!
然而,就在这濒死的绝境中,陈青玄那被痛苦折磨得布满血丝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更加炽烈的火焰!那是求生之火!是复仇之火!是焚尽一切阻碍的不屈之火!
“不能…死…”他咬着牙,牙龈被咬出血,混合着冰冷的粘稠液体咽下,带来一股铁锈般的腥甜。“阎王老贼…天庭走狗…老子的债…还没讨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开始尝试着,如同最笨拙的初学者,引导那丝微弱到极致的薪火火星,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修复着受损最轻的几条主经脉。同时,他强忍着剧痛,尝试主动吸收一丝丝周围粘稠液体中蕴含的…能量!
这能量极其驳杂凶戾!污秽的阴气试图侵蚀他的神智,狂暴的雷霆之力更是如同毒药,稍有不慎便是伤上加伤!但陈青玄别无选择!这里是绝地,没有灵气,没有补给,只有这片蕴含污秽与雷霆的诡异“雷渊”!想要活下去,恢复力量,就必须将这“毒药”转化为“补药”!
薪火·炼狱!
他心中低吼!那丝微弱的薪火火星爆发出最后的倔强,化作一层薄得几乎看不见的金红光膜,覆盖在体表伤口处。光膜如同最精密的滤网,小心翼翼地过滤、煅烧着试图侵入的粘稠液体。
嗤嗤…
黑烟从光膜上升起。那是被强行焚化的污秽杂质。而极其微弱的一缕缕精纯的雷霆能量和阴寒本源,却被光膜艰难地剥离出来,如同涓涓细流,渗入陈青玄焦黑的伤口之中!
“呃啊——!!!”
如同将烧红的烙铁按在伤口上!剧烈的痛苦让陈青玄浑身痉挛,险些昏厥过去!强行吸收这种环境下的能量,无异于饮鸩止渴!但痛苦之后,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丝丝精纯的雷霆能量在进入体内后,竟与他之前淬体时残留的雷殛之种力量产生了共鸣!如同火星落入干柴,虽然带来灼痛,却也微弱地刺激着被破坏的细胞活性,加速着伤口的缓慢愈合!而那缕阴寒本源,则被薪火强行煅烧、转化为一丝丝微弱的生命精气,滋养着濒临枯竭的生机!
有效!虽然痛苦万分,效率低得令人发指,但这片污秽雷渊,竟然真的能成为他恢复的“养料”!
就在陈青玄如同苦行僧般,一边忍受着无边痛苦,一边缓慢汲取雷渊能量修复己身时——
嗡!
他袖中那几滴一首散发着温热、护持他心神的初代金红造化之血,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了一下!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急切的意念波动传递出来!
那意念并非指向陈青玄本身,而是…指向这片污秽雷渊的深处!指向那暗紫色光芒最盛、雷霆气息最狂暴、同时也是污秽黑雾最浓郁的下方!
仿佛在那深渊的最底层,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吸引着、呼唤着这几滴初代之血!
与此同时,陈青玄那初步被雷霆淬炼过的骨骼深处,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共鸣震颤!仿佛源自血脉的悸动!
陈青玄猛地低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下方那片深邃的、跳动着暗紫雷光的黑暗!
“下面…有东西…”
他心中瞬间明悟。这污秽雷渊绝非天然形成!它很可能是当初初代薪火者与某个恐怖存在(或许就是污秽古神的前身?)大战时留下的遗迹!是初代薪火者的力量与深渊污秽力量激烈碰撞、相互湮灭、最终形成的这片诡异绝地!而初代血珠的悸动和自身骨骼的共鸣,指向的很可能就是…初代薪火者遗落在此的…关键之物!
是遗骸?是神兵?还是…某种传承?!
希望!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骤然亮起!
活下去!恢复力量!然后…下去!
陈青玄眼中燃烧的火焰更加炽烈!他不再满足于被动地漂浮在表层缓慢吸收。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开始尝试着,如同一条重伤的鱼,艰难地扭动身体,朝着下方那片更加危险、却也蕴含着更大机遇的暗紫深渊…缓缓地、坚定地…沉了下去!
粘稠冰冷的液体包裹着他,麻痒刺痛感成倍增加。每下沉一寸,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去抵抗那狂暴能量的侵蚀和身体的痛苦。但他没有停止。袖中的初代之血如同引路的灯塔,骨骼深处的共鸣如同归巢的呼唤,支撑着他在这片污秽雷渊中,向着未知的深渊,开始了他重铸薪王之路的第一次下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