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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轩的拳头悬在半空，离龙头狰狞的眼眶还有三寸距离。后颈的银色鳞片突然烫得像块烙铁，那股灼热顺着脊椎往下爬，钻进每一寸经脉。他牙关咬得发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掌心的雷电却在这剧痛中疯长，蓝汪汪的电弧顺着指缝往下淌，落在脚下的卵石上，炸出星星点点的白烟。
苏晚晴在岩石后踉跄着站起，膝盖撞在坚硬的石壁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手里的盘龙珏突然亮得刺眼，血色龙魂在她周身盘旋三圈，发出一声清亮的龙吟，猛地朝着湖面冲去。水光被龙魂劈开一道裂口，折射出的碎光落在林轩脸上，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龙头的幽蓝眼睛微微眯起，瞳孔里映出龙魂的影子。它似乎对这股气息格外忌惮，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摆，尾鳍拍在湖面上，掀起半人高的浪头。林轩被浪头结结实实地拍中，后背撞在湿滑的卵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闷哼一声，却感觉掌心的雷电愈发炽烈，像是要挣脱皮肤的束缚。
阿依娜蹲在岸边，飞快地解开腰间的布袋，将最后一包草药粉撒进水里。黑色的触须刚碰到药粉，就像被泼了沸水的蛇，瞬间蜷成一团。水面浮起一层油亮的泡沫，散发出烧塑料般的刺鼻气味。她趁机拽起脚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使出全身力气砸向龙头，石头却在接触龙鳞的前一刻，被一层无形的气墙弹开，"噗通" 一声掉进水里，溅起不大的水花。
龙头发出一声低吼，声音震得岸边的树叶簌簌往下掉。它调转方向，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朝着阿依娜冲去。林轩心里一紧，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后颈的鳞片突然炸开一片银芒，这次没有化作流光华甲，而是细密的银色纹路顺着皮肤爬满手臂，与掌心的雷电缠绕在一起，形成一道扭曲的银蓝光带。
光带碰到龙鳞的瞬间，龙头发出刺耳的嘶鸣，声音尖锐得像是金属摩擦。林轩借着这股反作用力，翻身跃上龙背。银色纹路突然钻进龙鳞的缝隙，龙头吃痛，猛地腾空而起，带着他狠狠撞向岩壁。苏晚晴尖叫着捂住嘴，眼睁睁看着林轩像片落叶般从龙背上滑落，重重砸在湖边的浅滩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湖水漫过林轩的胸口，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胡乱地在水里摸索，手指突然碰到一块坚硬的东西。是之前从湖底捞上来的钥匙碎片，不知什么时候从兜里滑了出来，正卡在两块卵石中间。碎片被湖水浸泡后变得滚烫，烫得他指尖发麻，后颈的鳞片却像是受到了召唤，突然亮起与碎片同源的光芒。
龙头俯冲下来，巨大的阴影将林轩完全笼罩。他咬着牙抓起碎片，后颈的银色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像是有了生命般顺着手臂缠上碎片。两者接触的刹那，碎片发出刺眼的白光，林轩感觉有什么东西猛地钻进脑子里，无数画面飞速闪过 —— 父亲站在归墟裂隙前，手里的钥匙正在一点点重组；玄阴门主还是个孩子，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着散落的鳞片；还有一个模糊的女人背影，怀里抱着个婴儿，那婴儿的后颈上，同样有一块银色的印记。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像是有根钢针在里面搅动。林轩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浅滩里，龙头的巨口就在头顶，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想也没想，就把缠着银蓝纹路的碎片刺向龙头的眼睛，动作快得连自己都有些惊讶。碎片没入的瞬间，龙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在湖面上疯狂扭动，激起的浪头差点把站在岸边的苏晚晴卷进水里。
阿依娜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苏晚晴的胳膊，将她拉到更高的石坡上。她指着湖面，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龙头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鳞片一片片剥落，掉进水里化作银色的光点，像是一场盛大的流星雨。最中间的那块钥匙碎片从龙嘴里滚了出来，悬浮在林轩面前，与他手里的碎片慢慢合拢，最后拼成一块完整的菱形晶体，表面流淌着银蓝交织的光芒。
林轩伸出手去接，晶体刚碰到指尖，就化作一道流光钻进皮肤，顺着血管往心脏的方向钻去。他疼得蜷缩在水里，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后颈的鳞片突然裂开一道细缝，渗出一丝银蓝色的血。苏晚晴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想把他从水里拉出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外面。那力量带着熟悉的雷电气息，只是比平时温和了许多，像是在保护，又像是在隔绝。
湖面渐渐平静下来，水波一圈圈扩散开去。龙头彻底消失后，湖底的裂缝开始缓慢闭合，那些睁开的眼睛像星星似的逐个熄灭。林轩躺在浅滩上，后颈的鳞片己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银色疤痕，与他眉心新出现的菱形印记遥相呼应，像是某种神秘的符号。
阿依娜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轻轻拨了拨他的手指。指尖还残留着银蓝电弧，碰到树枝时发出轻微的 "滋滋" 声。她犹豫了一下，把耳朵贴在林轩的胸口，能听到心脏在发出奇怪的跳动声，不像人类正常的 "砰砰" 声，倒像是某种能量在体内循环流动。
苏晚晴把自己的外套铺在卵石上，外套上还带着她的体温。阿依娜帮忙把林轩抬上去时，他突然哼唧了一声，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苏晚晴赶紧伸手摸他的额头，温度己经降下来了，只是皮肤还很凉，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石头。她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一圈圈缠在他的手腕上，遮住那些还没完全消退的银色纹路。
夕阳西下，把湖面染成了一片橘红色，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盘。林轩终于缓缓睁开眼，他盯着天空看了很久，眼神有些涣散，首到苏晚晴的脸出现在视线里，才慢慢聚焦。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苏晚晴把耳朵凑过去，才勉强听到他说渴。阿依娜从包里翻出一个皱巴巴的水壶，倒了点水在瓶盖里，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
水刚碰到嘴唇，林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水里混着一些银色的粉末，落在卵石上，很快就融化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后颈的疤痕突然又烫了起来，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眼前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 玄阴门主站在一座圆形祭坛前，手里举着半块和他一样的钥匙碎片；一个穿红裙的女人背对着他，手里的竹筒正在往下滴红色的液体，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诡异的小红花。
苏晚晴按住他的肩膀，轻声说让他躺好。林轩的眼神依旧有些涣散，像是还没从那些混乱的画面里挣脱出来。阿依娜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地图，指着西北方向说，那里有个废弃的猎户小屋，可以暂时落脚。
林轩被扶起来的时候，腿还在发软，像踩在棉花上。他靠在苏晚晴身上，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皂角味，混合着湖边潮湿的水汽，让他混沌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刚才被银蓝纹路覆盖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浅红色的印记，形状和钥匙碎片一模一样。他试着握紧拳头，印记突然亮起微光，远处的湖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翻了个身。
阿依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沉了沉。她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湖里，石头落水的地方冒起一串细小的气泡，久久没有散去。她把树枝插进土里，朝着西北方向努了努嘴，示意他们赶紧走。
林轩被半扶半搀着往前走，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让他浑身不自在。他忍不住回头望了眼湖面，夕阳的余晖己经褪去，湖水呈现出一种深不见底的墨蓝色，像一块巨大的黑曜石，安静地卧在山谷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他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己经不一样了。后颈的疤痕时不时传来微弱的刺痛，像是在提醒他，体内多了个滚烫的异物。手心的红色印记还在发烫，和苏晚晴握着他的手的温度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怪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
走到半山腰时，林轩突然停下脚步，他指着前面的灌木丛，喉咙动了动，说不出话来。苏晚晴和阿依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丛半人高的野蔷薇后面，露出一个深色的衣角，像是有人躲在那里。
阿依娜从靴子里摸出一把短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林轩和苏晚晴跟在后面，脚步声被厚厚的落叶吞没。离蔷薇丛还有两步远时，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听着像是个老人的声音。
阿依娜的刀停在半空，没有再往前。从蔷薇丛里钻出来的是个穿灰袍的老头，头发胡子都白了，乱糟糟地缠在一起。他手里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杖，杖头雕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只眼睛。老头看到他们时也愣了一下，随即咧开没牙的嘴笑了，露出黑洞洞的牙床。
林轩的后颈突然又烫了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他死死盯着老头手里的木杖，感觉那符号像是活的，正在慢慢转动。老头注意到他的目光，把木杖往地上一顿，杖头的眼睛符号突然亮起红光，与林轩眉心的印记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呼应，空气中似乎有能量在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