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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上飞小镇试运营第一天，天刚亮，街口的“非遗灵感市集”就排起了长龙。
“咱们新品上线了。”沈则行笑容可掬地举着样品盒，“算盘造型冰激凌，三种口味，任君选择。”
丫蛋站在展台后，脸色像是吃了三斤艾草苦叶汤。
“你说这东西，咬头一口是加法，咬尾一口是减法？”
沈则行：“创意来源是‘人生起落皆有味’。”
丫蛋哼了一声，把“加法口味”分发给游客：“吃得出你幼儿园数学没学好。”
林小满远远看着，没说话。
她这两天没有明确表态是否入驻项目，但品牌组己经“友情协助”设计了小满专区的快闪摊位，算盘纹样的棉麻披肩、艾草编织挂饰，甚至还有一套“黄土坡儿童文化启蒙绘本”——画风粗糙，配文魔性。
“老祖宗告诉我，早睡早起艾草泡脚。”
“算盘一响，黄金万两。”
“左手算盘右手艾叶，小朋友最讲诚信。”
萧砚舟翻了一页，没忍住笑出声：“你小时候这么教的？”
“我小时候用艾草扎兔子窝。”林小满皱眉，“谁教我讲诚信？还不是张嫂那种揍一顿才讲清楚的人。”
他们正聊着，段霁走过来，表情镇定如常。
“反馈不错，市集流量超预期。”她语气轻松，“快闪内容若能模块化，将形成文化传播模板。”
林小满看着她：“你觉得，这种‘算盘冰激凌’真的是文化？”
“文化是可感知的东西。吃进嘴里，也是一种传播。”
“那你把祖传药酒做成雪糕，是不是也算一门学问？”
“只要不伤胃。”
丫蛋看不下去了，靠过来：“你们是不是缺一个组名？叫‘文化特产组’？简写还带点食品行业感。”
中午，游客爆满，摊位前排起了蛇形长队。
有人戴着算盘眼镜自拍，有人举着艾草气球跳广场舞。
一位母亲对女儿说：“你看，阿姨小时候也吃艾草。”
女儿瞪大眼睛：“你小时候吃草？！”
丫蛋在边上憋笑憋得快中风。
而林小满终于开口：“沈总，咱们能坐下来聊聊了吗？”
下午，小镇会议室。
林小满坐下，语气平和：“我不反对你们搞文旅，也理解你们需要热度。但有些事，得说清楚。”
“当然。”沈则行也不躲闪，“你是主心骨。”
“算盘是我们用来记账的工具，不是拿来冻成雪糕卖的。
艾草是我们治风湿的草药，不是万能的文化IP。”
“我明白。”
“你明白得太快了。”她盯着他，“你这人，反应快得不像是想留根的人。”
沈则行沉默了几秒：“我也想留根。但在这世道，留根的方式有很多。”
“说得真漂亮。”她起身，“那你知道什么叫中产幽灵吗？”
“什么？”
“就是那些消费文化，却从来不守文化的人。他们能花八十块买一串算盘冰激凌，却不愿听老一辈讲完一个故事。”
沈则行皱眉。
“你要让我签约项目，行。条件是你得把‘文化导览员’换成‘社区老匠人’，让他们自己讲。别拿PPT、别背剧本。”
段霁冷不防插话：“但他们表达能力弱。”
“那你就听他们怎么讲，不是教他们怎么说。”
“你这是情绪化。”
“我是情绪人。”林小满点头，“这就是为什么游客信我，不信你。”
傍晚，项目公关组出炉了最新文案：
“从算盘冰激凌，到老匠人讲故事，草上飞项目正在寻找文化与人心的共振点。”
段霁没发一言。
沈则行看着林小满：“我真有点怕你。”
“你怕我？”
“怕你说出那些我还不敢承认的真话。”
“那我再多说几句。”她笑，“你负责营销，而我负责提醒你别哪天连自己也卖了。”
他轻轻一笑，没再说话。
林小满回头看着小镇灯光：“算盘冰激凌挺好吃的。”
“你吃了？”
“偷偷尝了一口。”
“哪个口味？”
“我忘了，但那个味儿……像小时候，张嫂哄我睡觉前，塞了一颗冰糖进我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