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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现在！
武柏快步追出门口，冲着那刚迈下台阶的背影喊道：“花大官人留步！花大官人！慢些！”
花子虚一愣，转过身。
西门庆他们几个听到动静，在前头也停了下来，不耐烦地回头看。
“武大？有事？”花子虚有些摸不着头脑。
平日里这卖炊饼的闷葫芦，话都少说几句，今天怎么主动喊自己？
“花大官人，”武柏脸上挤出几分急切，“您那玉佩…方才是不是掉桌腿边了？我收拾时看见了，挺金贵的物件吧？”
“玉佩？”花子虚下意识往腰间摸去——他那块羊脂白玉佩挂得好好的。
武柏己经一把抓住他胳膊，不容置疑地说道：“八成是掉了！快随我看看去，我刚收拾那一块儿，东西多，别混丢了！”他手上微微用了点力，将花子虚连拖带拽地拉进了店里。
西门庆皱着眉远远喊了句：“子虚！磨蹭啥呢？狮子楼还等着呢！”
“就来就来！”花子虚被武柏扯着，仓促回头应了一声，“西门兄你们先去狮子楼头前等我！这矮子说我落了东西，我瞅瞅就来！”
西门庆嘴角撇了撇，显然是觉得无趣又耽误事，懒得为这点小事耗神，冲应伯爵几个摆摆手：“走！咱先上楼！这厮一会儿准来！”一群人摇摇晃晃，嘻嘻哈哈地朝着狮子楼方向去了。
店里人声鼎沸，武柏却像是换了个人。
他把花子虚一首带到二楼角落一个空着的包厢，脚一勾，“砰”一声把门给踹上了。
楼下喧闹被这木门隔开大半。
“武大郎！”花子虚被他这阵仗弄得有点懵，也有点恼了，“你这矮子搞什么名堂？不是说我玉佩掉了？玉佩呢！东西呢？！”
武柏背靠着门，大口喘了几口气，胸膛起伏不定。
他抬起头，眼睛却亮得惊人，首首射向花子虚，压低了嗓音：“大官人…东西我是捡不着…可有人要捡你墙头里的婆娘了！”
“啥？！”花子虚猛地瞪圆了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您那位好兄弟，西门庆西门大官人…”武柏一字一顿，“趁你成日跟着他们去狮子楼喝花酒！夜夜笙歌的时候，惦记着你家那位千娇百媚的嫂子呢！”
花子虚脸涨成了猪肝色，怒道：“放你娘的屁！你这矮子！三寸丁！想死了不成？！西门兄是我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你这矮子平日里连个屁都不敢放，今日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挑拨离间？！我看你是潘金莲被人惦记上自个儿没辙，心里腌臜，看谁都是腌臜货！”他气得脖子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武柏非但没退缩，反而上前一步，死死盯着花子虚的眼睛：
“花大官人！我武大是矮！是三寸丁！你骂得对！我娘子潘金莲被西门庆那畜生惦记着，我他娘的是没辙！我兄弟武松昨个儿被支走去劳什子剿匪，十成十是那西门狗贼的手笔！我窝囊！我承认！”
他猛地吸了口气：“可我窝囊，我就活该看着你也被蒙在鼓里？！你那好兄弟西门庆跟你家就隔着一堵墙！你以为他为啥总拉你去狮子楼喝到半夜不归？！你以为他那腿就翻不得墙？！街面上早传开了！都说有人瞅见他夜里翻你家那围墙！子虚兄啊子虚兄！你就真半点风声没听着？！你就真觉得他西门庆是那坐怀不乱的真君子？！”
花子虚被武柏的目光钉在原地，暴怒卡在喉咙口，却喷不出来。
“你…你…”花子虚喉咙发紧，脸上的血色褪下去，只剩下愤怒的苍白，“你听谁说的？可有凭据？！西门兄他……”
“凭据？”武柏嗤笑一声，那笑声短促又冰冷，“凭据？等抓奸在床了才是凭据？那黄花菜都凉几遍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无风不起浪！我告诉你，就因为看你是条汉子！不像他西门庆浑身流脓坏透了腔！也他妈因为我跟你一样，头顶都悬着一柄刀，随时要当那活王八！”
花子虚彻底僵住了。
包厢里死寂一片，只有他粗重的喘气声。
武大眼里的痛苦不像是装的。
西门庆平日里待自己确实“大方”，银子流水般花销在狮子楼……是真的兄弟情，还是……堵自己的口？
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那…那你说怎么办？”花子虚的声音干涩，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
问完这句，他似乎自己也觉得太过露怯，又强撑着梗起脖子，“我…我总不能现在冲回家去……没影的事……”
武柏见火候到了：“信不信，在你。法子，我倒有一个，简单的很。今儿你们不还得去狮子楼吗？老样子喝！喝得越尽兴越好！只不过嘛……”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你这回想法子，弄个空档，酒么……”他做了个偷偷往外吐的动作，“十成里吐掉七八成！留个一分清醒在肚肠子里头。西门大官人他们看你醉了，肯定还像以前，把你往雅间里一扔，让你‘自生自灭’。他们该玩他们的玩他们的！”
花子虚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里燃起一丝光亮，又带着疑虑：“然后呢？”
“然后？简单！”武柏嘴角勾起一个阴冷的弧度，“你看那西门大官人，十有八九看你‘醉’踏实了，准要寻个由头提前走！他不是一向如此？说是体贴你？哼！到时候他前脚从狮子楼大门走人，你后脚——”
他用手指了指楼梯方向，“悄悄从后边溜出去！一路跑着回你家！到家也别声张，先摸到你正房瞅瞅！要是嫂子在，好好待着，算我武大看走了眼，到那时，大官人派人来拆我招牌，剜我心肝，我半句怨言也无！”
他顿了顿：“可要是嫂子不在正房里头……”声音更低了，“那偏房，那后园子……还有那紧挨着你家的西门大院墙……你可都细细寻摸寻摸……指不定啊……”
话没说完，但其中的意味己经刺进了花子虚的心窝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