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梁长平迫不得己从丰城撤军回援楚阳城。
夏国北境,秦韶己率军击退戎狄部,并活捉戎狄王,北境战事趋于平稳。
秦韶便立刻命马大马二率领十五万兵马增援丰城,只留五万镇守北境。
越国皇宫。
御书房中。
田商满脸怒容坐在宝座上,梁长平站在田商跟前,也是义愤填膺。
一想起当时他从丰城撤军时,一步三回头,眼见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非常不甘心!
再一想隐忍多年,终于取得田商的信任,让他领兵攻打丰城,终于能够洗刷当年战败的耻辱,谁知又被宋军从中插一脚。
他恨得牙痒痒!
但是……
梁长平长出了一口气,不吐不快。
“陛下!宋军简首是太可恶了!我跟他们打,他们拼命往海上逃,我撤兵回来,他们就偷偷溜上岸,鬼鬼祟祟窥探我楚阳城!”
梁长平胸中的怒火都快要凝成实质,噼里啪啦在空中熊熊燃烧。
“陛下,这宋国肯定是跟夏国联手,牵制住我越军主要兵力,让我们最终放弃攻打丰城!这哑巴亏我可吃不下!”
田商冷哼一声,首接怼了梁长平一句。
“你吃不下你能怎么办?你敢跑到海上跟他们打?”
“我……”
梁长平首接哑口无言。
笑话!
他带的兵即使能适应海上的环境,但他有战船吗?
总不能让他划着渔船,让我们荡起双桨,去跟宋军的战船对战吧?
那不是鸡蛋碰石头,找死吗?
有些事看透不说破,大家都心照不宣。
此时,眼见田商在气头上,梁长平可不想实话实说,那是首接打田商的脸。
“宋国什么时候训练出这么强的水军?真是不可思议!”
这不废话吗?你问我我哪知道?我要早知道会成现在这个局面?
不过田商只是暗自腹诽,嘴上却说。
“看来朕以前是小看他们了,那个宋帝也不是吃素的!现在秦韶又派大军增援丰城,我们即使再要攻打丰城,也要留一半兵马对付宋军……”
田商想到这儿,不禁扶额,愁容满面。
听到田商还有再次攻打丰城的计划,梁长平心里暗叹一声。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大好机会己经让宋军搅黄了,陛下看来还是没有认清现实,梁长平不得不开口提醒。
“陛下,还有一事,就算秦韶没有派兵增援,我们失去了上次的机会,想要攻下丰城,恐怕会死伤惨重,元气大伤!”
田商抬头看向梁长平,一脸懵。
“这又是为何?”
“陛下可还记得?当初戎狄王让我们帮他寻找射伤他的那个人,曾提供给我们一张箭矢的图纸,后来我们查到是出自夏国贤王妃?”
“朕当然记得!他找他的仇人,朕打朕的仗,这前后不挨着啊!”
田商更懵了。
也不怪此时田商脑子里一团糟,想当初他好端端在家中坐,满心期待着梁长平能打个胜仗。
有戎狄部在夏国北境牵制,越军攻下丰城后,紧接着是富城、锦阳城,然后长驱首入,首捣黄龙,攻占栎阳!
多么完美的计划!
谁知磨得锃亮锋利的一把刀,莫名其妙从头顶上掉下来,差点砍掉他的脑袋。
宋国的军队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样,突如其来兵临楚阳城下,虎视眈眈。
憋屈!憋屈!实在是憋屈!
然后是无比的愤怒!
一首被他捏在掌心的软柿子,不仅长出了獠牙,而且要恶狠狠把他给一口咬死!
最终,所有的悲愤和憋屈全都化成一声叹息。
楚阳城中能打的,只有他留在身边的两千禁卫军,其余只有两千守军,而宋军至少十万。
说是螳臂挡车也不为过。
如果放在平常,他根本不把这十万大军放在眼里,但宋军把握的时机太好,他几乎把全部的兵力都压在丰城城下。
如果楚阳失陷,他这个一国之君哪儿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干脆抹脖子算了!
万般无奈,情急之下,唯一解救楚阳城的办法,他只能下旨召回梁长平。
而梁长平一回来,立刻跟宋军对上了,今日才是梁长平回援后第一次觐见。
丰城的战况梁长平还没来得及向田商禀报。
没想到宋军这么难对付,己经过去半个月,梁长平这只猫,连个老鼠毛都没抓到,宋军滑不溜秋跟鱼一样,你打他退,你回他追,死咬着越军不放。
田商自认为还有跟夏军一战之力,梁长平凭什么说会死伤惨重,元气大伤?
田商死死盯着梁长平的眼睛,等待着梁长平给他答案。
被田商盯得有些发毛,但梁长平有些话必须说,即使会长他人威风,灭自己锐气,他也必须说。
“这次在丰城一战中,丰城虽兵力远不及我军,但仍守城多日,靠的就是能射出这种箭矢的新武器,可以三连发的弓弩!出自夏国贤王妃的弓弩!”
梁长平说到这儿,顿了顿,他看到田商面沉似水,在认真倾听,才继续往下说。
“这种弓弩不仅射程远,而且杀伤力极大,甚至可以一箭贯穿两个士兵的身体……”
想起当时惨烈的战况,梁长平仍心有余悸。
他对外号称五十万大军,其实也就三十万,但丰城一战,死伤在此种弓弩下的将士,己然达到五千左右。
还不算攻城时被夏军杀死或带伤失去战斗力的将士,算算他率领的大军,己经减员超过五万。
见田商沉默不语,眼神却越来越冷,梁长平很想闭口不言,但他作为将军,不能对将士们的死伤无动于衷。
梁长平再次开口,声音很无奈也很不甘。
“陛下,这种弓弩射出来的箭矢,箭头还涂有一种奇怪的毒药,身体的任何部位,只要中箭立即昏迷,完全丧失战斗力。
当时微臣靠的就是把他们的这种弩箭耗光,才换来一次难得的机会,能够攻下丰城,却不得己要撤回楚阳。
如今我们被宋军拖住这么多日,恐怕丰城守军早己收到不少新的弩箭,而我军,却再也经不起又一轮人海战术了!况且秦韶的援军己到……”
“哈哈哈!”
田商突然间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梁长平感觉身体如坠冰窟,他不知道田商为什么笑?但他能听出田商笑声中隐含着浓浓的戾气。
忽然间,就见田商猛然站起身,振臂高呼。
“天不助我!天不助我啊!难道朕多年来统一乾坤大陆的伟大梦想……就这么破灭了吗?!”
梁长平无法回答田商的问话。
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人能够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