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只是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
“……什么?”
听着突然到来的米尔寇像是发了癔症般,莫名其妙地感慨出了两句不知所云的话语,即便是杨云也不禁在短时间内有些错愕……毕竟再怎么说,你这一个出身于魔戒世界的初级圣人宣扬自己被佛教点化,听起来也未免太怪了点。
当然,对于现状的疑惑并不影响杨云的动手,一剑斩灭了接引原先的肉身之后,他顺势上划,天晶神剑顿时绽放出无限辉光,向着米尔寇竖劈而去!
——我管你什么点不点化的,先砍就完事了!
面对杨云这接踵而至斩来的惊天一剑,米尔寇却展现出了不同往日的应对。只见那团原本狰狞扭曲的黑暗阴影,此刻竟如得道高僧般双手合十,庄严下拜。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周身突然绽放出与接引如出一辙的璀璨佛光——只是这佛光中蕴含的威能,比先前强横了何止百倍?
“阿弥陀佛——“
梵音震荡九霄,整片天地都在这庄严佛号中微微颤动。米尔寇原本扭曲的黑暗之躯,此刻竟在璀璨佛光中重塑真形——通体如琉璃般剔透,却又流转着暗金色的神秘纹路,俨然一尊自九幽深处觉醒的暗金佛陀。
在他周身三丈之内,一方净土凭空显现。菩提树影婆娑穿透入虚空,片片金叶上铭刻着古老梵文;八功德水潺潺自天穹垂落,每一滴都映照着三千世界的倒影……而杨云斩出的天晶神剑甫入佛国,便如雪落洪炉般消融殆尽,连同剑身上附着的力量,竟被那潺潺流水尽数洗涤净化!
这才是真正的“掌中佛国“,一方超脱生灭的永恒净土!与先前被轻易斩碎的情况相比,简直判若云泥……仿佛,这才是这一招真正的威能般!
「这可麻烦了啊……」
看着眼前佛光缭绕,分明是一尊佛陀的“米尔寇”,杨云在这一刻不禁深感棘手。他自是能看得出来,就在刚才接引的意志已然入主了米尔寇的身躯,而有了这具身躯得以上号“代打”,接引所能够发挥出的实力,自是不可与方才同日而语……
……但比起杨云来说,此时还有另一者,显然更加急切一些。
“接引,你竟敢……!”
几乎是在刹那之间,中土大陆的天空骤然变色。
伴随着一股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意志赫然自九天垂落,群山开始崩塌,海洋沸腾翻滚,就连最细微的尘埃都在这股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那是伊露维塔的怒火在具现——在这方由她亲手缔造的世界里,每一缕空气都在响应着造物主的震怒,而她的意志便是至高无上的法则!
在这等威压之下,即便是方才拦下杨云一击的“掌中佛国”也开始震颤起来,显然是无力阻挡一位高级圣人的愤怒。但在这股毁天灭地的威压,以及伊露维塔明确表露出的愤怒之意,接引非但没有半点惧怕,反而从容地双手合十,向着天际的意志微微作躬……而下一刻,一点金芒便自他眉心缓缓析出,直迎上了伊露维塔的意志。
——那是,一枚如鹅蛋,灿烂如珠玉的舍利子。
“这是……”见得此物,伊露维塔的愤怒意志当即一窒。
倘若光是一颗简简单单的舍利子,那么还不值得伊露维塔如此反应,但这颗舍利子表面流转着金色佛光,内里却隐隐透出令人心悸的黑暗雾气。时而如佛陀般庄严神圣,时而又似恶魔般狰狞可怖……内里之物,恰是米尔寇的圣道精华本质!
“阁下所需的是这物吧?”
手托着这颗光华流转的舍利子,接引神态平静地昂首直视天穹,尽管伊露维塔的威压让方圆的空间都在扭曲崩裂,他的声音却平静得如同在诉说家常:“若得此物补全,您的圣道便可圆满。万年之内,先天有望……”
说着,接引微微抬头,目光穿透层层空间,直视那无形的创世意志:“不知如此代价,可否换一次作壁上观?”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看得出来,伊露维塔的态度非常犹豫。一方面是接引之布局显然是绵延持久,说不得米尔寇的堕落与翻盘便有其人从中作梗;另一方面对方手中拿的舍利子恰恰是自己最需要的东西,有了此物,便可弥补上创世大乐章的最后一处漏洞……
——而片刻之后,伊露维塔终究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随着那颗蕴藏着米尔寇圣道精华本质的舍利子没入虚空消失不见,伊露维塔的意志也重新隐没,连同天地之间重归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不,不是从未发生过!伊露维塔不止放开了对周遭环境的限制,放任接引可以无限从本体汲取力量;甚至于这位魔戒位面的创世神还特意花费力量加固了此方天地,像是原本世界线终战时罗应龙所使用的“十方轮回阵”般,将二人交战的余波给牢牢限制在了一片区域之内!
明面上看,这只是伊露维塔为了防止二人交手的余波影响到周遭的环境,毕竟圣人之威无可匹敌,打起来的场面也是浩大无比,倘若全力交战之下,导致魔戒位面四阶以下的生物尽数死绝也不是不可能……但仔细一想,又何尝不是对杨云极端不利?
毕竟,杨云是真身在此,而接引不过一道意志降临。便是接引意志被彻底斩灭于此,最多也不过是小小受挫,对本体造不成太大影响;但若是杨云失败,此方天地便会化作牢笼,阻止他逃跑的脚步!
“多谢阁下。”
接引显然是看出了伊露维塔的用意,见状,他那一直以来都有些愁眉苦脸的面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来。直至此时,这道刚刚完成了一次“肮脏交易”的意志才终于看向了面沉似水的杨云,开口说话道:“久等了,道友……”
“接下来,是第二回合了。”
然后,他的身形忽然无限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