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洞内光线暗淡下来。
祝余将做好的蜡烛立在平整的石块上,划着火镰,凑近烛芯。
“嗤”的一声轻响,一簇豆大的橘色火光颤巍巍地跳跃起来,瞬间驱散了周遭的黑暗,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人影。
光线不算明亮,却稳定而温暖,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暖融融的。
洞里明明和往常一样,却因为这一点光亮,平添了一种说不出的安稳和踏实。
宋岁安“呀”了一声,拍着小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点火光。
宋承泽也凑了过去,好奇地伸出手指,想去戳那火焰,被苏云荷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黄松看着那跳动的火焰,开心地说,“那咱们多采点松脂,不是就有用不完的蜡烛了?”
“黄大叔,您想得倒美。”祝余笑着摇摇头。
“这松树也得歇口气,采得太狠,树就容易枯死,到时候一阵大风就给刮倒了。咱们只要够用就成,可不能竭泽而渔。”
杨力在一旁听着,赞同地点点头,“祝姑娘说得对,凡事得留有余地,又涨知识了。”
猴子好奇地问:“祝余姐,你咋什么都懂啊?”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嘛。”祝余随口答道。
孙远挠了挠头,一脸憨厚地问:“颜如玉是啥?书里头咋还有黄金?”
他弟弟孙元立刻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哥你真笨!祝姑娘的意思是读书有用,能当钱花!”
一旁的薛风毫不留情地发出一声轻笑,“亏你还知道能当钱花!人家是说读书能明事理、长见识!你俩这脑子,一个想着黄金,一个想着钱,俗气!”
一番插科打诨,洞窟里顿时充满了融洽快活的气氛。
随着天气一天天转凉,山里的寒意也愈发重了。
清晨起来,呼出的气都带着白雾。
草叶上、地里的麦苗上,都挂上了一层白霜。
偶尔还会起几天大雾,白茫茫的一片,几步之外就看不清人影。
这种天气,大家便不再外出,都窝在山洞里。
将之前打猎得来的各种兽皮,还有那两张马皮翻了出来,开始缝制过冬的衣物。
男人们大多手笨,缝的东西歪歪扭扭。
反倒是孙远孙元两兄弟,有着做木工的细致,缝出来的东西虽不好看,却很结实。
众人凑在一起,或是做成皮靴,或是做成坎肩,为即将到来的严冬做着最后的准备。
宋青崖依旧带着人每天进山,几乎从不空手而归。
这日,他刚踏进洞口,身后的背篓就发出了轻微的窸窸窣窣声,还轻微地晃动着。
“爹!你背篓里是啥?”
宋承泽耳朵一动,丢下手里的木头小刀冲了过去,扒着亲爹的腿使劲儿伸长脖子往背篓里瞧。
宋青崖把背篓稳稳放下,里面,一窝灰扑扑毛茸茸的兔子挤作一团,三瓣嘴还在不停地嚼着草叶子。
“是活的兔子!”宋承泽激动的不得了,伸手就去摸,脸上笑开了花。
岁安也噔噔噔跑过来扒着背篓看,“小兔子,好可爱!”
祝余闻声凑过来,伸手从里面拎起一只最肥的,掂了掂分量。
“嚯,可真肥!”她咂咂嘴,一副盘算着怎么吃的模样。
宋承泽立刻张开手臂护住背篓,“小婶婶!不许吃!”
祝余乐了,故意逗他,“养着干嘛?不吃多浪费。我看这只红烧,那只麻辣,正好!”
“我不同意!”宋承泽的嗓门都高了八度。
“你不同意没用,我就要吃!”
“不准吃不准吃不准吃!”
“就要吃就要吃就要吃!”
一大一小吵得不可开交,宋承泽急得扭头向最后的希望求助。
“哎呀,小叔!你快管管我小婶婶!”
宋景熙正在磨刀,闻言不紧不慢的举起刀,冲祝余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娘子,想吃哪一只?”
宋承泽闻言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狼狈为奸”的叔叔婶婶。
二话不说,抱着兔子就回了自己的小山洞,边跑边喊,“我就不要你们吃!”
逗逗小屁孩儿,祝余瞬间心情大好!
果然,快乐还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笑归笑,兔子自然是不吃的。
如今洞里不缺肉食,兔子繁殖又快,养好了,以后就是一桩长久的肉食来源。
孙元孙远两兄弟当即搓了坚韧的藤条,不到半天工夫就编好了一个宽敞结实的笼子。
笼子一落地,宋承泽和宋岁安就成了最尽职的兔子管家。
每日最积极的事就是去割鲜嫩的草叶,捧着陶碗给兔子喂水,看得不亦乐乎。
山洞里的食物越积越多,熏肉挂了满墙,兽皮也堆成了小山。
低温成了天然的冰窖,鲜肉也能存放得更久。
第二日,宋青崖带着刘东、猴子和孙元孙远几人照例进山。
林子深处,一头壮硕的野猪正被藤条编成的绳网死死困住。
那畜生被网兜住后腿,发了疯似的用獠牙刨着地,泥土西处飞溅。
孙远孙元兄弟俩和刘东死死拽着绳子,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像石头,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哥,我快拽不住了!”孙元咬着牙,手心被粗糙的藤条磨得火辣辣地疼。
“再坚持一会儿!”孙远低吼一声,脚下又往后退了半步,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猴子在一旁拿着削尖的木棍,逮着机会就往野猪身上捅,试图分散它的注意力。
宋青崖看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用力将柴刀朝着野猪脖颈砍了下去。
野猪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
几人合力,才终于将这头少说也有两百来斤的庞然大物彻底捆结实。
猴子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泥。
“这家伙,可真够劲儿!回去够咱们吃上好久了。”
刘东也松了口气,上前踢了踢野猪腿,“这皮也厚实,硝好了又能做不少东西。”
几人拖着沉重的猎物往回走,归途的喜悦让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没想到在半路,迎面撞上了李家村的几个猎手,为首的正是李永青。
李家村的几人也是刚从山里出来,个个垂头丧气。
手里只提着几只半死不活的野鸡,和宋青崖他们拖着的野猪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他们看见那头大野猪时,眼睛都首了。
“宋大哥,好本事啊!”李安率先迎上来,由衷地竖起一个大拇指,“这么大的家伙,都能被你们给放倒。”
宋青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
“纯属运气好,这家伙自己撞到了咱们下的套子上了。”
“套子?”旁边的李永青眼神一闪,声音里带了点探究的意味。
“你们这套子下在什么地方?我们今天在山谷转悠了一天,连根猪毛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