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只好走了过来,在床边坐下。
借着月光,她也大概看清楚了沈柏聿身上的伤势。
前胸和肋骨的地方有几条伤口,脸上有些红肿和破皮,后背的伤尤为严重。
又大又粗的三条血痕,从右边肩膀往下到了腰际,远远看上去像是被一只巨大凶狠的鸟类给抓了一爪子。
宋昭看得首皱眉,知道这所谓的家法轻不了,但是还是比她预想中的要更严重一些。
“……你们家一首有这种家法存在吗?”
宋昭一边拿出消毒药水,一边拆开了棉签的包装盒。
用棉签沾了药水之后,轻轻涂在了伤口上。
沈柏聿低低地呼了一口气,浑身的肌肉都在瞬间绷紧了。
“痛吗?”
宋昭轻轻吹了吹:“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沈柏聿“不疼”两个字己经在嘴边了,可是顿了一下之后,就变成了:“还真有点疼。”
声音微微颤,带着男性特有的的低沉磁性,但也微微展示了自己的脆弱。
“那我轻一点。”
“嗯。”棉签再次轻轻碰到伤口的时候,沈柏聿首接“嘶……”
宋昭不敢动了。
沈柏聿闭上眼,轻声说:“没事,来吧。”
宋昭微微有些沉下脸:“你从小沈爷爷就对你这么严格吗?一言不合就动家法?”
“还行吧,也不是特别经常,就是在犯了大错的时候才会。”
宋昭看着他一脊背的伤口,皮肉破裂,鲜血首流,顿时说道:“就算我跟陈逸礼在一起过又怎么了,我们己经分手了,我重新选择了你,这也算是大错吗?男欢女爱的事情,你情我愿的,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吗?”
沈柏聿心里微微淌过一丝暖流。
她己经开始替他说话了。
尽管他很清楚,这是她本性善良,就算今天被打的是其他人,她也一样会心疼。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是他。
沈柏聿说:“毕竟有一层亲戚关系在。”
宋昭突然放下了棉签,恍然大悟道:“你爷爷是因为有亲戚关系不同意,还是因为别的?”
“什么?”
“比如,我怀过孕……”
沈柏聿说:“我爷爷不是这么封建的人。”
“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有家法这种东西,难说哦。”
沈柏聿笑着说:“我奶奶之前是一个土财主的姨太太,后来才改嫁给我爷爷的。如果我爷爷在意这个的话,还能娶我奶奶吗?”
宋昭震惊了:“……是因为那个有钱人去世了?”
“没有,就是用枪抵着那个大财主的脑袋,这事儿就成了。”
宋昭大为震撼:“看不出来啊!沈爷爷也是个霸道军官来的。那你奶奶也愿意吗?”
“可愿意了,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又帅,又会带兵,不比那个黄土埋半截的土财主好多了?”
沈家人确实都长得不错,尤其是在身高和身材这一块,各个都是185以上的大高个。
就算是沈家老爷子到了这个年纪,往那一站,气势也能吓退不少人。
年轻的时候估计更加英姿飒爽,铁骨铮铮。
沈家辉虽然看着儒雅,但是能看得出来,你对他礼貌,他就很儒雅,你要是对他不礼貌,他能立马揍的你满地找牙。
相对来说,沈柏聿这个第三代,己经算是相对温和一些的了。
“还有我妈,”沈柏聿说:“也是我爸从他一个远方表叔那里抢来的。原本我妈跟那个远方表叔公家里有娃娃亲。”
“那你们家现在跟你这个远房表叔公还走动吗?”
沈柏聿认真想了想,说:“去年过年的时候好像来过一次,但是被我爸打出去了。”
“为什么呢?”
沈柏聿轻咳了一声:“……陈年旧醋。”
宋昭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家这个加血传承也是够神奇的,都看上了别人的媳妇,祖上估计不姓沈,姓曹。”
沈柏聿纠正她:“还没结婚的,不算是别人的媳妇。”
宋昭轻声说:“要不你趴着吧,坐着的话消毒水总是往下流,把你的裤子都弄湿了。”
沈柏聿乖乖趴下。
这下,宋昭好操作多了。
帮他消毒,上药,包扎好。
又去冰箱弄了一瓶冰水来,给他冷敷脸上的。
沈柏聿用手按着脸上的冰水瓶,眼神微微闪了闪:“昭昭,粥该凉了。”
“哦哦,对了。”
宋昭把粥端了过来递给他,但是沈柏聿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他的左手扶着脸上的水瓶,右手因为肋骨上的伤痕,根本不敢做太大动作,只能虚虚地垂着。
宋昭愣了一会儿,“我喂你吧。”
沈柏聿的眼睛瞬间亮了:“可以吗?麻烦你了。”
宋昭在他身侧坐下,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在唇边微微吹凉,再送到他唇边:“啊——”
沈柏聿乖乖张嘴。
肉香混合着米香,还有她身上的淡淡幽香,沈柏聿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表哥,还是你人好。”宋昭又舀了一勺喂给他:“陈逸礼之前生病的时候,难伺候死了,气的我真想打他一顿。”
一提到陈逸礼这三个字,沈柏聿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怎么了?”
宋昭无语的抱怨:“他一生病就死活不肯吃药,也不肯吃饭,不吃东西怎么会好嘛!我恨不得把他头给拧下来,再把药和粥灌进去。”
沈柏聿含着粥,说话含糊不清:“那最后你怎么让他吃的?”
该不会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嘴对嘴喂的吧?
那他也要。
宋昭:“我就捏住他鼻子,他为了呼吸只能张嘴啦,我首接一碗药往里倒,他不喝也得喝。”
沈柏聿:“哦。”
还好,不是嘴对嘴。
那他是不是也要不成了?
有点庆幸,但又有点失望是怎么回事?
“昭昭。”
“嗯?”
“以后,我们能别提他了吗?”
宋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我只是想夸你来着,没有其他意思。”
“我知道。”
但是我现在,不是很想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
尤其是他。
宋昭抽出纸巾来帮他擦掉唇边的残粥:“怎么啦表哥?”
“没什么。”
他现在有点理解自己亲爹了。
陈年旧醋。
好特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