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突然，指骨浮到空中，指向白玉棺底部——那里刻着行小字："血咒己解，宿命当终。"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红棺与玉棺皆化作尘埃。霍锦书心口的牡丹印记完全消失，只余王峰锁骨上的"霍"字愈发鲜明。回村路上，她忽然驻足："王郎，你看..."
朝阳下，新栽的牡丹开了。并蒂双生，一株嫣红如血，一株洁白似雪。
下着大雨，王峰坐在窗前修补渔网，时不时瞥向床上昏睡的霍锦书。自红棺化尘那日算起，她己睡了七天七夜，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咯吱——"门轴转动声惊得王峰跳起来。门口站着个蓑衣人，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滴成水帘，看不清面目。那人从怀中掏出盏油灯放在门槛上，灯火竟是诡异的绿色。
"故人托我送灯。"蓑衣人的声音像是隔着水传来，"今夜子时点燃，可照见..."话未说完，一阵怪风掀翻斗笠，露出下面腐烂的脸——竟是本该魂飞魄散的枫叶道人！
王峰抄起门闩砸去，蓑衣人却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油灯滚落在地，灯油渗出来，竟是粘稠的人油！更骇人的是，灯芯上缠着根长发——霍锦书的发丝。
床榻突然传来响动。霍锦书首挺挺坐起，双眼空洞无神："王郎...我看见了..."她机械地指向油灯，"那里头...有我们的..."
话未说完，她突然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王峰抱住她时，发现她后颈多了个针眼大的红点，周围皮肤下似有活物蠕动。挑破红点，竟挤出半截青黑色的蛇尾！
"是蛇蛊！"王峰想起《阴阳婚仪》中的记载，"以尸油为引，可唤前世孽债..."他猛地看向那盏油灯，灯火突然暴涨，映出灯身上细密的铭文："照孽灯，燃三世。"
暴雨渐歇，月光穿过云隙，恰好照在灯芯上。火苗"啪"地炸开，化作无数光点组成画面：北宋年间的道观，王远知将银簪刺入霍红玉心口...簪尖滴落的血里裹着条小蛇...
"原来如此！"王峰骇然，"蛇蛊的源头是..."
霍锦书突然暴起，力大无穷地掐住他脖子。月光下，她瞳孔己变成蛇类的竖线："负心人...偿命来..."声音忽男忽女，分明是王远知与枫叶道人的合音！
王峰挣扎间踢翻油灯，火苗顺着泼洒的尸油蔓延，竟在地上烧出个诡异的图案——蛇缠牡丹，与当初索命咒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每条"蛇"都是活物，正从火中游出！
千钧一发之际，院中古井突然传来水声。一只苍白的手扒住井沿，紧接着爬出个浑身湿透的少女——霍锦画！她手中捧着盏青灯，灯光所照之处，火蛇纷纷退避。
"姐姐...接住..."少女将青灯抛来。霍锦书接住的刹那，蛇瞳恢复如常，掐着王峰的手也松开了。但少女的身影却开始消散："我只能...帮到这了..."
"小妹别走！"霍锦书扑向井口，却捞了个空。井底只浮上来块青铜镜碎片，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个被铁链锁住的老妇——真正的霍夫人！
王峰捡起碎片，手指被割出血珠。血滴在镜面上，竟浮现出一条密道的地图，标注着"锁妖窟"三字。最诡异的是，入口就在他们家灶台下！
撬开灶台，果然露出向下的石阶。阴风扑面而来，带着腐肉与草药混合的怪味。霍锦书刚要下去，手中的青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无数细碎的"沙沙"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是蛇蛊！"王峰摸黑将她护在身后。就在这时，锁骨处的"霍"字突然发烫，金光如涟漪般荡开，照亮了骇人的景象：整个地窟西壁爬满青黑小蛇，正中央的铁柱上锁着个不形的怪物——依稀能看出霍夫人的轮廓！
"锦书...我儿..."怪物发出嘶哑的呼唤，"为娘...好痛啊..."她突然剧烈挣扎，铁链哗啦作响，"快走...他在..."
地面突然震动，无数蛇蛊如潮水般退去。一个佝偻身影从暗处走出，手持白骨灯笼："终于来了..."灯笼抬起，照出枫叶道人腐烂的脸，"为师等这天...九百年了..."
道人脚下影子扭曲变形，渐渐化作王远知的模样。他贪婪地盯着霍锦书："纯阴魂...完美的容器..."枯爪猛地抓来，却在触及她前被金光弹开。
"你碰不得她。"王峰亮出锁骨处的印记，"生死契己成..."
"蠢货！"道人冷笑，"你真以为那是普通的契约？"他突然割破手腕，黑血洒在地上，"那是王远知当年种下的转生印！"
黑血组成个复杂阵法，霍锦书突然痛苦倒地，心口浮现出蛇形黑影。王峰想去扶她，却被无形力量弹开。道人狂笑着踩住阵法中央："以妻为鼎，借子转生...这才是阴阳珏真正的用途！"
霍夫人突然崩断铁链扑来："畜生！"却被道人一剑穿心。鲜血喷溅在霍锦书身上，她心口的蛇影顿时淡了几分。道人恼怒地拔剑再刺，王峰趁机撞向他，两人滚作一团。
混乱中，白骨灯笼摔碎在地。灯油流淌处，浮现出更多记忆片段：王远知不仅杀害霍红玉，还将她腹中胎儿炼成蛇蛊...历代霍家女子都死于类似的蛇蛊...而枫叶道人，不过是王远知用自己手指炼制的分身！
"现在明白了？"道人掐住王峰脖子，"你不过是我转生的棋子..."他忽然惨叫松手——霍锦书将青铜镜碎片刺入他后心！
镜面映出道人扭曲的脸，竟开始吸收他的魂魄！趁此机会，王峰抓起地上铁链缠住他脖颈："锦书，灯！"
霍锦书拾起青灯残骸，用最后的灯油在铁链上画了道符。火焰顺着铁链燃烧，道人在火中惨叫："不！我还没..."声音戛然而止，化作青烟被吸入镜中。
地窟剧烈震动，开始坍塌。王峰背起奄奄一息的霍夫人，拉着霍锦书往外跑。身后传来镜面碎裂声，一个怨毒的声音在回荡："我会回来..."
重见天日时，朝阳正好升起。霍夫人躺在院中，颤抖的手抚上女儿脸颊："那蛇蛊...是娘胎里带来的...要解它..."她突然瞪大眼睛，用最后的力气扯开衣领——心口处有个与霍锦书一模一样的牡丹印记！
"原来...我们都被骗了..."霍夫人气绝身亡，身体迅速干瘪，最终只剩张人皮。风吹过时，人皮背面浮现出血字："霍氏女，凡有牡丹印者，皆为王远知转生容器。"
霍锦书跪地干呕，竟吐出条小蛇！蛇身落地即化灰烬，而她心口的牡丹印记也随之消失。王峰扶起她时，发现她后颈的红点变成了淡淡的金痕。
"结束了？"他声音发颤。
"不..."霍锦书望向古井，"青铜镜只收了枫叶道人...王远知的主魂还在..."她突然剧烈咳嗽，掌心多了片蛇鳞，"而且...我们的孩子...还在他手里..."
井水突然沸腾，浮上来块龟甲。上面刻着："欲救鬼婴，血月之夜，乱葬岗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