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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多了片带血的蛇鳞，"而且...我们的孩子...还会回来..."
晨风吹过，蛇鳞上浮现出细小的字迹："血月再现时。"
夜风呜咽，如泣如诉，柴门上的黄符纸簌簌作响，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王峰背抵着供桌，冷汗浸透了青衫，指尖死死抠着桌沿，木刺扎进皮肉也浑然不觉。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门槛外——那里端正摆着一双湿漉漉的绣花鞋。
金线绣的牡丹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珍珠缀边沾着暗红泥浆，像是刚从血水里蹚过。鞋尖正对着屋内，分毫不差，仿佛有看不见的人首挺挺站着，只等他开门相迎。更骇人的是鞋底边缘渗出的液体——那不是水，而是黏稠的黑血，正顺着门缝缓缓漫进屋内，在地面上蜿蜒出枝杈般的纹路。
"王郎……"
幽怨的呼唤从门缝渗进来，和乱葬岗那夜的声音一模一样。王峰喉头滚动，后背紧贴着供桌，桌上的烛火突然"噗"地变作惨绿色，映得祖宗牌位森然发亮。他忽然发现，最角落的那块牌位——曾祖父的灵位——竟裂了道细缝，黑血正从裂缝里缓缓渗出，在供桌上蜿蜒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开"字。
"砰！"
门闩突然自行崩断，断裂的木头飞溅到王峰脚边。冷风卷着腐叶灌入，烛火剧烈摇晃，在墙上投出无数扭曲的影子。那双绣花鞋无声向前一步，门槛上顿时印出两个清晰的血脚印。王峰抄起烛台砸去，铜制的烛台却在半空陡然凝滞——一只惨白的手凭空出现，五指如钩，稳稳接住了烛台。
青白的指尖滴下黑水，烛台瞬间锈蚀成渣。
"三年了……"女鬼的声音贴着他耳畔响起，腐臭的气息喷在他颈侧，"你还没认出我吗？"
王峰猛地转身，对上一张腐烂半边的脸——左眼己成空洞，蛆虫从眼眶里簌簌掉落，右眼却含泪如生，瞳孔里映着他惨白的脸。她抬起手，指尖勾着一枚褪色的同心结，丝线里还缠着几根枯发："你说过……此生非我不娶。"
书生双腿发软，突然瞥见女鬼腰间晃动的玉佩——羊脂白玉雕的并蒂莲，莲心一点朱砂痣。这分明是刘芳生前贴身之物！可未等他开口，女鬼突然厉啸着后退，因为一道黄符破窗而入，正正钉在她心口！
符纸上的朱砂咒文如活物般蠕动，女鬼胸口"嗤"地冒起青烟。
"孽障！还敢害人？"
清风道长剑指一划，桃木剑凌空飞来。女鬼怨毒地瞪了王峰一眼，身形倏然散作黑雾。雾气中飘落一只绣花鞋，"啪"地砸在地上。鞋底朝上，赫然用血写着生辰八字——
"甲子年七月十五，子时"
王峰浑身发抖。这根本不是刘芳的生辰，而是……二十年前，霍家小姐霍锦书投井的日子！
道长箭步上前，两指拈起绣花鞋。鞋内湿漉漉的衬布里，竟缝着一小片褪色的红绸——正是阴婚礼书上常用的材质。他猛地撕开衬布，碎布中飘落一张对折的纸笺，展开后现出几行娟秀字迹：
"借命换魂，九阴为契。甲子婴灵，血月归位。"
纸笺右下角，印着半个乌黑指印——像是被烈火灼烧过的皮肉摁上去的。
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两人冲出门去，只见院中老槐树下堆着个湿漉漉的包袱。清风道长用桃木剑挑开包袱皮，里面滚出九块焦黑的骨片，每块骨片上都刻着字，拼起来正是王峰的生辰八字！
骨片缝隙里，还夹着一缕用红绳缠着的青丝——和刘芳生前戴在腕上的平安结一模一样。
王峰颤抖着拾起那缕青丝，指腹刚触及发丝，耳边骤然响起凄厉的婴啼。清风道长猛地按住他手腕："别碰！这是引魂索！"话音未落，骨片上的刻字突然渗出血珠，在月光下凝成九条细线，如活物般向王峰脚踝缠来。
道长袖中铜钱剑铮然出鞘，斩断血线的瞬间，包袱里传出"咔"的脆响。最中央的骨片裂开，露出半枚青玉耳坠——正是三年前刘芳下葬时戴的陪葬品。玉坠内侧沾着新鲜的血渍，勾勒出歪斜的"郭"字。
"郭家？"王峰踉跄后退，"难道郭小姐也......"
一阵阴风卷过，槐树上悬挂的破灯笼突然自燃，幽蓝火光照亮树干——树皮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指甲抓痕，最新的一道还沾着暗红胭脂。清风道长指尖沾了胭脂捻开，面色骤变："是尸油混着朱砂，有人在养阴煞！"
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二人惊觉己近子时。正要退回屋内，那只遗落的绣花鞋突然立起，鞋尖转向村东。鞋底的血字开始蠕动，重新组合成新的谶语：
"寅时三刻，井台相见"
井台？王峰突然想起村东那口锁着铁链的古井。三日前他曾在井边拾到半幅撕碎的嫁衣，当时只当是村妇丢弃的旧物......
"不好！"清风道长突然掐指一算，"今日是霍锦书二十年忌辰！"他猛地扯开道袍前襟，露出胸口一道陈年疤痕——疤痕形状竟与骨片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正当此时，绣花鞋"啪"地爆裂，鞋帮里飞出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王峰躲避不及，右臂被三根银针扎中，针尾立刻泛起青黑。道长急点他曲池穴，拔出的银针上赫然刻着微型符文，针眼还穿着半截发霉的红线。
"缝尸针！"清风道长声音发紧，"有人在用魇镇之术......"
话音未落，远处古井方向传来"咚"的闷响，像是重物落水。紧接着整个村子的狗同时狂吠，又齐齐噤声。夜空飘来一片腥红的雾，雾中隐约可见西个模糊人影抬着顶猩红轿子，轿帘上绣着的金色"囍"字正往下滴着黑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