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彻也精神大振,“谢君,您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谢云起摆摆手,无奈苦笑,“智慧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
“发生了何事,如果有需要帮忙,松本家绝不推辞!”这样的大才,当然是极力拉拢。
对方给他出了好主意,他便要回报,如此才能有来有回。
“没什么,”谢云起语气淡淡,“只是周先生和我透露,上海经济眼见要好起来了,便有人迫不及待想来摘桃子。”
“哦?是谁?”松本彻也疑惑,他怎么没得到消息。
谢云起摇摇头,“只是有意向,估计还没决定选谁吧,也是周先生在日本的同学听到一点风声,特意提醒他的。周先生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松本彻也不由皱眉,“不能拒绝吗?”
“对方背景强硬,周先生让我退一步,说是等新政府正式成立,调去南京任职,也不算埋没了我,”谢云起转着酒杯,语气平静道。
松本彻也却表情一变,“去南京?”
那他和谢云起的关系岂不是要淡了,毕竟他常驻上海,分开后很多话就不好说了。
“我拒绝了,不在新政府,我还是76号的顾问,足以护住谢家生意,”谢云起首接了当,“我是不可能离开上海的,除非家兄要把生意迁离上海。”
听起来天方夜谭,毕竟谢家生意庞大,还有牵不走的金矿,银矿,铁矿等重资产。
可要是谢云起在上海没权力,谢家护不住这些产业,迁走也是迟早的事。
松本彻也不由露出同仇敌忾的表情,“太过分了,谢君是我们大日本的功臣,怎能被如此苛待,你放心,我一定致电本土,让他们取消计划。”
“不必了,”谢云起站起身,“上海太复杂,日本人,欧美人,中国人的利益交织在一起,本身就非常难缠,每一项经济政策,都需要仔细再仔细斟酌。好不容易做好,还要防备各种情报分子,以及不确定的局势动荡。说实话,上任以来,我是心力交瘁。既然有能人,便让他来吧。 我当一个牌面上的顾问就不错,届时还请阁下多多关照了。”
言下之意,便是打定主意,辞职不干了!
我谢云起也是有脾气的,兢兢业业几个月,暂时稳定住上海经济,还没怎么样呢,就有人来摘桃子。
那等他干得再好点,是不是要来更多的人分一杯羹啊。
凭什么?他谢云起是冤大头吗?
所以,摆烂吧!
正好他还有个76号顾问的身份,能护住谢家产业,护不住......那便走吧,去南京,或者去美国,哪里不是出路呢。
我倒要看看,派来的‘大才’是不是真这么厉害,能摆平大上海这数不清的神神鬼鬼。
松本彻也连忙站起,“谢君千万莫要意气用事,有我在,必不会让你受委屈,这经济司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不,”谢云起断然拒绝,面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笑意,“我很期待欣赏一番来人的本事,松本先生千万别剥夺我见识大才的乐趣。”
眼下我己经做了决定,别劝,没用!
松本彻也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由看向沈书曼。
她一愣,连忙道,“那先生要离开上海吗?”
谢云起转身看向她,语气轻飘飘的,“怎么?担心我走了,你在76号待不下去?”
沈书曼偷偷看松本彻也一眼,小心翼翼点头,“我,在76号没背景。”
“放心,”谢云起漫不经心整理袖口,“你要是愿意,可以跟着我。之前不是想出国留学吗,我可以帮你写推荐信,宾夕法尼亚大学,纽约大学,麻省理工任选。”
“那您人脉还挺广哈,”沈书曼讪讪一笑,不敢再看松本彻也的表情。
谢云起伸出手,与松本握别,“祝大佐阁下一切顺利。”
这话说的,好似最后一次见面一样,加上他展露出来的,在美国的人脉,让松本彻也心底惴惴的,喜悦都下去了一般。
确实,如果谢云起在美国发展,以他的能力,暂时可能进不了政坛,但赚钱轻轻松松。
哎,天之骄子就是这样恃才傲物,脾气大的很,受不得一点委屈。
松本无奈,决定打电话让叔叔好好查一查,如果能破坏,就尽量破坏吧。
上海经济是谢云起的一言堂,对他们松本家也更有利。
离开了日料店,坐上汽车,沈书曼迫不及待询问,“松本彻也会帮你打发掉康田岗元吗?”
“没用,”谢云起不以为意道,“这是日本财团的统一决议,松本家族不会反对,即便松本彻也觉得我在位对他更有利,但我不是日本人,他们便天然不会相信我。真正的较量,靠的是硬实力。”
沈书曼理解的点点头,所谓的硬实力,就是上海这潭深水,别人都搞不定,只有他谢云起可以,自然就要恭恭敬敬把他请回去。
至于为什么只有他可以?
那不是......任谁来了,他都要在底下耍花招嘛,让对方啥啥都办不成。
办好不容易,坏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这是你第一步棋,摆烂?”
为什么第一步选摆烂,那当然是因为,经过所谓‘献祭’事件,上海金融原本稳定下来的证券交易,再次出现大幅度波动。
哦,陶助理还在推波助澜,让暴风雨来的更加猛烈。
原本只是想让日企遭遇打击,别那么嚣张,最好形成三方微妙平衡。
可现在,斗吧!
最好斗得血雨腥风,来迎接即将上任的经济顾问!
沈书曼不由竖起了大拇指,狠,还是你狠!
这是首接把之前近半年的努力全部推翻,还往更糟糕的地步推了一把。
反正经过之前国党一轮轮骚操作,底层百姓都快实现以物易物了,金融界斗得再狠点,对他们有影响,但不多。无非是生活变好的期盼更加渺茫罢了。
这点,在战时,谁也没多少期待。
所以真正倒霉的,是资本家们,等他们支撑不住时,就知道要支持谁,投靠谁了。
届时,才是谢云起跳出来力挽狂澜的时候,也是他彻底站稳上海经济第一把交椅的时候。
谢云起对此不置可否,看向司机,“查清楚了吗?那个女侍应生,是谁的人?”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沈书曼一眼,“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