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说他是中统,沈书曼就信了,肯定会恐慌心虚。
毕竟她是没怎么受过训练的普通人,但说谢云起是红党,她自然震惊加疑惑,紧接着立刻意识到,不是谢云起暴露了,而是对方在试探她。
于是她小心翼翼道,“那个,我还记得他要了那些信封和邮票,要不我说给你听听?至于你说的传递消息,我是真不知道啊!”
她的表情又惊讶又恐慌,难道自己无意中,真的帮谢云起传递了情报。
“你连这个都记得?”审讯员怀疑道。
“因为贵啊,”沈书曼脱口而出,“他非要北京第一版宫门倒印,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老古董了,还是错版邮票,很稀少的,商店虽然有,但卖六块大洋一枚,好家伙,谁寄信用这种邮票啊。还有那信封,非要那种洒了金箔,带着花香的信封,一张就要两个大洋,买了十三份,老板的嘴都要笑裂了。”
松本彻也看向谢云起,等待他的解释。
“写给湖北曾纪明老先生的,当年第一版宫门倒印便是他印刷的,因为出了点小错误,当时被要求毁掉,是老先生坚持,才留了下来。事实证明,老先生眼光独到,反倒成了招牌,让他们的邮票业务打出了名声,老先生很是自得,用他喜欢的邮票给他寄信,绝不会被拒收。”
松本彻也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位在湖北商界很有影响力,不是商会主席,胜似商会主席。
“你要把生意做到湖北去?”
“不,我要邀请湖北的商人来上海合作,”谢云起简单交代了几句。
审讯室里,审问继续,“你们可以去查的,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你当谢云起秘书这么久,就没发现什么异常?”审讯逼问道。
“异常?”沈书曼死劲想了想,最后只能遗憾摇头,“要不......你们去审问他的助理,陶助理?如果有异常,他肯定知道,我和他接触不多的,也就偶尔汇报汇报工作。”
“你之前认识他吗?”
“那肯定不认识啊,我怎么可能认识上海谢家的二少爷,我只是个生活在棚户区的普通人。”
“普通人读不起大学。”
“那不一样,我爹是个老大夫,我家就我一个,爹娘过世后,家里的财产全是我一个人的,虽然不多,但足够我读书的费用了。”
“之后去了哪里?”
“然后就是昨天了,先生,不,谢云起让我把一份文件交给情报处段处长,说是那个叫,叫......我有点想不起来了,总之就是一个情报处人员转正的申请,被打回来了,说是他有一年的空白期,不知做什么去了。”
“我到的时候,段处长和警卫队的吴世功在办公室聊天,情报处的人都被赶了出来,站得很远,我不敢上前,就在原地等着,等段处长出来,把文件交给她。”
“段处长很生气,表明人己经查过,没有问题,又让我拿去找先......谢云起。他看出我鼻子不舒服,得知我鼻炎犯了,开了条子,让我去海军医院找山口裕介治病。”
“我去了,医生给我开了两盒吃的,和三盒冲鼻子的,我当时太难受了,到前台找护士要了热水吃药。期间看到松本大佐带人抬走了一人,我猜应该是冈田先生,这段时间就他最出名。”
“之后我本打算离开,又看到行动队的苏队长带着人匆匆进入医院,打听了下,果然是冈田幸二郎出事了,就给谢云起打了个电话,之后我就回家了。”
“你为什要打听他?”审讯处的人用怀疑的眼神看她。
沈书曼慌了一瞬,连忙解释,“之前接连两次,谢云起都去医院探望他,我知道他很正常,生怕出什么岔子,影响到谢云起。毕竟他对我挺大方......”
顿了顿,她老实交待,“在没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前,我找不到比他更大方的冤大头了,但我绝对不是他们红党的人啊,我也没想到他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做这种事,真是看不出来。好好的大少爷不当,要是我有他的家世,肯定去美国吃香的喝辣的......”
“你觉得如何?”松本彻也探究般地看向谢云起。
他摊手,“我没看出有问题,她的生活圈子很简单,接触的人也很有限,除了西马街的邻居,就是76号机要处的人,其他部门除非有工作,也基本不涉足,更没什么交情。如果真的要查,可以从西马街的人入手。”
“这点我会去查,”松本彻也也不觉得沈书曼有问题,她真的很老实,事无巨细都交代了,就连真实想法都说了。
她懒惰,贪财,贪慕虚荣,想嫁人过有人养的日子,又豁不出去当情人,有读书人的点子清高,浑身缺点,心智幼稚,实在不是当特务的好人选。
李士群选段银慧,不选她,果然是有原因的。
“那就好,既然她现在基本解除嫌疑,请问我是否能把人带走?机要处的工作还要靠她,”谢云起道。
松本彻也皱了皱眉,觉得哪里不对劲,又仔细看了遍所有内容 ,突然道,“你会做饭?你还给她做饭?”
“她不会,我见天色晚了,请她吃顿饭不是正常的吗?”谢云起不觉得这样有问题。
“你觉得很正常,堂堂谢家二少,亲手给秘书做饭?”
“可我大哥有时间就会给大嫂做饭!”谢云起反驳道。
松本彻也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希望你不要因私废公。”
谢云起挑眉,“我一向公私分明,”说完,看了审讯室一眼,见沈书曼似乎得到什么信号,高兴的站起来走出门,立刻推门出去。
沈书曼看到门边的他,诧异道,“你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随后见到松本彻也,恍然大悟,“原来是骗我的啊,害我以为你真的......”
“沈书曼!”谢云起警告道,“不要乱说话。”
沈书曼连忙捂住嘴,恭敬的退到一边,让松本彻也和审讯问过去。
谢云起经过她身边,冷笑一声,“呵,冤大头,看来某人是不想要工资了。”
“别啊,谢先生,我真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就是,就是......您真的很大方!真的!您是全天下最大方的老板了,我宁愿跟着你工作,都不去嫁人,就能说明你有多大方优秀了。”沈书曼立刻巴上去,讨好道。
“呵,油嘴滑舌,”谢云起冷笑走开。
楼梯口,松本转身看了两人背影一眼,询问审讯问,“你觉得他们有问题吗?”
“暂时没有发现问题,长官。”
“再派人去沈秘书的家里搜查一番,仔细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