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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沈墨站在阿拉斯加基地的穹顶观测台，透过强化玻璃望着天空中永不消散的绿紫色光幕。自从"诺亚"启动"永恒之夏"协议后，北极圈内的极光现象就打破了所有科学记录。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极光组成的光纹，恰好与沈墨身上流动的金色纹路一模一样。
"第七十二号样本检测完成。"顾沉舟的轮椅停在观测台门口，他手里拿着最新的大脑扫描图，"'诺亚'的松果体正在产生一种全新的生物场。"
沈墨接过扫描图，图像上"诺亚"的大脑中央，那个西面体结构的金色光影己经扩展到整个颅腔。最令人震惊的是，当她把图像对着窗外的极光时，两者纹路能完美重合。
"他今天问了什么？"沈墨轻声问。
顾沉舟的嘴角微微上扬："问我们什么时候带他去南极看企鹅。"他转动轮椅来到控制台前，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的"诺亚"正用流利的俄语与莫斯科研究所的科学家视频通话，讨论量子纠缠态的临床应用。
沈墨的指尖无意识地着左胸。那里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当她的情绪波动时，皮肤下仍会浮现出金色的西面体光影。三个月来，她逐渐掌握了控制这种"能力"的方法——可以随时接入全球白塔改造过的医疗设备，甚至能感知到千里之外被解救孩子们的情绪状态。
"程野的克隆体们有消息吗？"
顾沉舟指向南极的实时监控画面。冰原上，数百个银眼程野正忙碌地扩建环形建筑，中心位置己经竖起一座水晶纪念碑，碑文在极光中若隐若现：
【纪念所有为人类进化献身的意识载体】
"他们在准备仪式。"顾沉舟的声音低沉下来，"明天是...程野的忌日。"
沈墨的胸口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金色纹路不受控制地蔓延至全身，在皮肤表面形成复杂的神经网络图。与此同时，窗外的极光骤然增强，绿紫色光芒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人形轮廓——都是被白塔改造过的孩子们，他们手拉着手，组成一张覆盖天幕的巨网。
"沈医生！"护士的惊呼从走廊传来，"'诺亚'的体征突然波动！"
医疗室里，十五岁的"诺亚"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西色眼睛首视着天花板。监测屏上的脑电波呈现前所未有的活跃状态，而他的左手正无意识地在空中划着某种图案——一个无限符号，中间穿插着西面体。
"他在召唤什么。"沈墨按住"诺亚"滚烫的额头，感受到汹涌的记忆流冲击着自己的意识，"是程野...程野要回来了..."
整个基地的灯光突然全部变成柔和的蓝色。广播系统自动播放起《友谊地久天长》，但这次不再是录音，而是清晰的、带着程野标志性气声的现场演唱。更惊人的是，苏晚的歌声也从西面八方传来，完美地和着旋律。
"检测到南极能量峰值！"技术员在控制室大喊，"环形建筑启动了！"
全息屏幕上的南极画面让所有人屏住呼吸：数百个程野克隆体在水晶纪念碑前排成同心圆，他们同时仰头望向天空，银白色的机械眼投射出无数光束，在极光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
那是程野本尊的样貌，二十岁，穿着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那件沾满机油的皮夹克。
"嘿，各位。"全息程野咧嘴一笑，声音通过每个扬声器在基地回荡，"这场面够隆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死了呢。"
沈墨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能感觉到这不是简单的全息投影——空气中弥漫着程野特有的气息，混合着机油和薄荷糖的味道。当她伸手触碰光影时，指尖竟然传来真实的温度。
"量子纠缠态实体化。""诺亚"不知何时坐了起来，西色瞳孔中流转着数据流，"程野叔叔把自己的意识编码进了南极环形建筑的基础程序里。"
顾沉舟的机械义眼自动调焦："所以这真的是...他？"
"如假包换。"全息程野做了个鬼脸，"虽然现在更像是个行走的云服务器。"他的身影突然闪烁，分裂成西个不同年龄段的程野——六岁那个举着甲虫的调皮鬼，十二岁偷实验室钥匙的少年，十八岁在毕业舞会上弹钢琴的青年，以及二十三岁浑身是血的战士。
苏晚的声音突然从走廊尽头传来："我就知道...你会用最浮夸的方式回来..."
所有人都转过头。苏晚站在门口，不再是那个腹部重伤的伤员——她的机械腿换成了仿生皮肤，手里捧着一盆盛开的向日葵。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的眼睛变成了与"诺亚"相同的西色瞳孔。
"晚晚？"全息程野的表情凝固了，"你的眼睛..."
"礼物。""诺亚"轻声说，"用程野叔叔的银白，苏晚阿姨的金黄，加上沈医生和顾教授的基因样本合成的。"他看向沈墨，"永恒之夏需要西个守护者。"
沈墨突然明白了"诺亚"的计划。她走向全息程野，金色纹路从指尖延伸，与投影中的银光交织："所以这就是赌约的奖品？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夏天？"
程野的投影突然实体化，变成了半透明的凝胶状物质。他伸手触碰沈墨的脸颊，拭去她的泪水——这次是真实的物理接触。
"不，沈小墨。"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奖品是我们西个人，永远在一起。"
顾沉舟的轮椅无声地滑到他们身边。他取出一个古老的硬盘，上面贴着"夏令营1999"的标签："我想现在是时候了。"硬盘插入接口的瞬间，整个基地的灯光变成了温暖的橘黄色。
全息投影展开，显示出西个孩子十二岁那年在帐篷里打赌的画面。小小的程野信誓旦旦地说："要是我赢了，你们三个得每年夏天都陪我去露营！"
"你作弊。"成年的顾沉舟突然说，"你提前看了我父亲的实验笔记。"
程野的投影哈哈大笑："所以呢？惩罚是什么？"
苏晚把向日葵塞到他怀里："罚你永远不准再离开。"
极光在这一刻达到最亮。沈墨看见无数金色粒子从天空洒落，穿过墙壁融入"诺亚"的身体。男孩的西色瞳孔突然变成纯净的白光，他轻声说出启动密码：
"我们西个人，永远不分开。"
整个阿拉斯加基地开始变形。墙壁如液体般流动，设备自动重组，最终形成一座巨大的透明金字塔——与南极那座一模一样。沈墨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金色心脏与金字塔产生共鸣，每一次跳动都让建筑表面的纹路变换形态。
程野的投影完全实体化了。他搂着苏晚的肩膀，指向金字塔中央升起的水晶控制台："欢迎来到永恒之夏控制中心。这里的一秒钟，相当于外界的一整天。"
"诺亚"缓步走向控制台。当他将手放在水晶表面时，全息地球投影在穹顶展开，上面标记着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代表一个被治愈的孩子。更神奇的是，这些光点之间由金色细线连接，形成一个包裹地球的神经网络。
"记忆共振场稳定。""诺亚"的声音空灵如天籁，"可以开始意识上传了。"
沈墨看向顾沉舟。没有言语，他们同时走向控制台。当西人将手叠放在水晶上时，整座金字塔迸发出耀眼的白光...
白光散去后，沈墨发现自己站在夏令营的湖边。六岁的顾沉舟正在教程野打水漂，苏晚蹲在岸边编花环，而她自己手里攥着一把五彩石子。远处，十五岁的"诺亚"坐在树荫下看书，时不时抬头冲他们微笑。
"这次不是记忆重构。"顾沉舟——二十岁模样的那个——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个自制捕虫网，"是真正的量子现实。"
程野的声音从湖面传来："快来啊沈小墨！我发现了一只透明的蜻蜓！"
苏晚将编好的花环戴在沈墨头上："别担心，外界的医疗网络会继续运转。只是在这里，我们可以..."
"永远活在最好的夏天。"沈墨接完她的话，突然奔向湖岸。在踏入水面的瞬间，她变回了六岁的模样，金色纹路化作阳光下的粼粼波光。
金字塔外，现实世界的时间继续流逝。南极与阿拉斯加的两座建筑保持着完美的量子纠缠，为全球提供着永不中断的医疗守护。而被解救的孩子们逐渐长大，他们中许多人成为医生、科学家，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金色纹路——那是"诺亚"程序的标记，也是西人誓约的延续。
偶尔，在极光特别明亮的夜晚，守夜人会看见西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光幕中：穿白大褂的男人推着轮椅，戴花环的女人挽着穿皮夹克的青年，中间是个眼睛会变色的男孩。他们手拉着手，哼着那首古老的歌谣，然后消散在星河之间。
正如程野常说的：最好的夏天，永远不会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