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过去了,小院中老树开枝发芽,枯败落花,少年身影于树下斩出一剑又一剑。
马统领望着眼前似是认命般闭眼不避的少年冷笑一声,先前的战斗让自己在士兵面前依然颜面尽失,面对一个小小的少年竟都如此费力,想到此处周身气浪加剧,不断调动气海凝于刀刃之上,只想把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劈开,以我鲜血洗刷其耻辱,就在长刀将要落在我头上之时,马统领眼神中之前的戏谑暴戾消失一空,转眼一股浓烈的恐惧席卷而来,对于经历千百次战斗的他来自身体本能的预警告诉他,眼前的少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瞬时抽刀想要向后遁去。
只见我右手之上一柄朴实的剑影若隐若现,细细感受片刻,之前身上的伤居然在片刻之内恢复,猛地一睁开眼,一股令人胆寒的寒光一闪而过。
“也是感谢你,”我咧嘴一笑,可这笑容在马统领眼中仿佛比地狱中索命的恶鬼还要可怕,“若没有你我还不能理解到这一步。”话语一顿,右手双指并拢,那抹剑影也在此刻消失不见,
“以表谢意,当受我一剑,此剑名为,”
只见我双指作剑猛然向马统领方向刺去。
“春秋!”
一道细小的寒光以迅雷之势向马统领杀去,还未来得及躲闪,便势如破竹般透体而去,只在其身后围墙上留下一个细小的孔洞。
马统领眼神呆滞得盯着眼前的我,不知心中作何感受,是后悔?还是愤恨,这些都不得而知,下一秒高大的身影应声倒地。
一剑斩出后,我全身似是被掏空般没有一丝力气,虽说伤势在剑意温养下,伤势己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此刻深入灵魂的疲惫感占据全身,可我依然强撑着身体站得笔首,此刻不能倒下。
望着统领竟然被一个少年斩杀,剩下的士兵面面相觑,短暂的震惊之后一股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几人间传播开来。几人紧张的盯着我,虽说拔刀相向,可身型却在慢慢后退,我望着眼前一幕强撑着不能倒下,此刻倒下,我的头颅怕是会成这几人战利品,带回去邀功讨赏。
几人见我没有动作,在靠近门口之际再也顾不上统领转头狼狈逃路。
短暂片刻,在确认剩余几人逃跑没有返回后,我再也忍不住疲惫瘫坐在叶老头留下的藤椅之上,第一次实战以胜利结束,虽说是第一次杀人,可我心中却没有半点恐惧,执剑之人,对我刀兵,还之刀兵。
坐在藤椅上,我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身体目前的状况,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幕神奇的影像,只见一颗如宝石般闪耀的心脏有力得跳动着,仔细观察,其上一柄熟悉的剑影缓缓闪烁,下方,如北斗七星般排列着七个光点如呼吸般闪烁着,不同于其他六颗稍稍暗淡,第一颗星尤为耀眼。
这便是叶老头与周叔口中所说的内视么,感受着神奇的一幕我并没有多少震惊,寻常炼气士内视可见气海,随境界不同可见气海大小也不同,而作为七窍琉璃心内视七窍则相当于七个气海。
听闻父亲以七窍蕴养七道剑意,而我目前这颗稍亮一些的光点应该就是我的第一道剑意吧。感受着身体受剑意滋养的变化,过去几年间的体悟在此刻具象化,春意味着生机,而秋意味着枯落,春秋故而给自身带来生机的同时,给敌人带去衰败。
“不知这一剑可算得惊艳?”若是叶老头在,想必我会好好的吹嘘一番,同时我也不禁感叹,八年时间蕴养出第一道剑意,可父亲年岁不过而立之年便己悟得七道剑意。
“父亲当真不愧是万年难遇的剑道天才啊。”想到此处我不禁对于未来那些叶老头与周叔闭口不谈的敌人产生一丝敬畏,就连父亲这般天人都无法战胜,那么自己真的能做到么?
“罢了,此间事己发生,我也不能像周叔嘱咐的等心剑炼成再出世了,”,
我慢慢支起恢复一些的身体转身向屋中走去,简单的收拾几件衣裳,将床头下藏着的几个铜板揣进怀里,准备离去。
虽说一时冲动杀了马统领,会给我带来许多麻烦,可我心中也没有任何后悔的感觉,若是今日忍气吞声,自己的剑道修行怕是也要止步于此了。
收拾好行囊之后,我站在破庙门前,望着这个为自己遮风挡雨十多载的小院,这个自己在世上的家,缓缓将被之前士兵撞坏的门推到一边。原本打算将门修好后再走,可想想短短几日自己和叶老头都离开这里,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若能为如我般曾被世界抛弃的后来者遮蔽风雨,想来也是一番好事吧。
天大地大,曾经我觉得世界很小,小到铁镇的街道走不到片刻便到了头,如今铁镇怕是也呆不得了,该去哪里成了问题,
来到小镇上的杂货铺,摸着怀中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秉持着该花的钱花,不该花的钱不花,出门在外总要有一幅地图才行,不然该去哪里,到了哪里都不知道。杂货铺老板看着我背着行囊来购买地图,不说一话递给我一张简陋的图纸,
“这图纸就送你了,你这一走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权当为你饯行了。”
老板在铁镇经营数十年,见过无数背起行囊离开家乡的年轻人,离开者无一例外都没人再回来,身逢乱世,像我这般的年轻人出世便如大海中的一帆孤舟,说不定哪一天便被浪花吞噬,或许会有几人运气好活下来,可见识过世界辽阔的人又怎会安心回到这个被世界遗忘的小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