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窗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河流,林逸将连夜整理的检测报告摔在环保局会议室的长桌上。七份渐冻症确诊单旁,是他亲自采集的土壤样本——深褐色的泥块里,还裹着几缕翡翠小区工地的钢筋碎屑。
“重金属超标27倍,苯并芘含量超过安全值140倍。”林逸用激光笔圈出检测数据,会议室顶灯在镜片上折射出冷冽的光,“三个月前施工方违规填埋化工废料,污染了整个片区的地下水循环系统。”
环保局张局长的喉结动了动,将半截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林医生,这种事得按程序来......”
“程序?”林逸突然掀开白大褂,后腰处露出大片青紫色的淤痕,“昨天患者家属给我下跪,额头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当场晕过去!这就是你们的程序?”他猛地扯开窗帘,雨幕中,几辆救护车正呼啸着驶向仁心医院,红蓝警灯刺破黑暗。
会议室外突然传来喧哗,张明远带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闯了进来。开发商老板的鳄鱼皮鞋尖碾碎了林逸掉落的检测报告,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林医生,翡翠小区可是市里重点项目,您这凭空捏造的检测......”
“捏造?”林逸抓起桌上的烧杯,浑浊的液体泼在对方锃亮的皮鞋上,“这是从你们工地排污口抽的水样,要不要尝尝?”不等对方发作,他转向呆立的环保局众人,“现在封锁现场,疏散居民,或许还能避免更多人发病!”
深夜的翡翠小区,挖掘机的轰鸣声与雨声交织。林逸撑着伞站在齐膝深的泥水里,指挥工人开挖排污管道。腐臭的黑色污水翻涌而出时,围观的居民突然骚动起来——人群中,几个孩子正捂着关节倒在地上,抽搐的模样和确诊患者如出一辙。
“让开!”林逸扑过去,从急救箱掏出银针。暴雨打湿了他的刘海,针尖却稳如磐石,精准刺入患儿的曲池、足三里穴位。随着银针捻动,原本青紫的小脸渐渐有了血色,人群中爆发出压抑的哭声。
张明远的怒吼从身后传来:“谁允许你们施工的!”数十个黑衣保镖举着雨伞围拢,却在看到林逸转身时集体僵住——他白大褂上的血手印还未干透,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张老板,”林逸将沾着泥浆的银针收入囊中,“当年你贿赂检测机构,销毁证据,害死了上千人。”他逼近一步,压低声音,“这一世,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种下的恶果。”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张明远突然转身想逃。林逸一个箭步上前,扣住对方手腕的麻筋,疼得开发商在地。雨幕中,他望着救护车带走新发病的孩子,忽然想起前世此刻,自己还在为一个误诊病例焦头烂额。
苏瑶的声音穿透雨幕:“居民安置点准备好了!”她浑身湿透,怀里却紧紧护着一摞病历。林逸接过病历的瞬间,触到她掌心的温度,突然想起少女患者临走前塞给他的纸条,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林医生,你好像超人。”
远处的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照亮林逸扬起的嘴角。逆命改运的路布满荆棘,但当他看到孩子们被妥善安置的笑脸,突然觉得,这倾盆大雨,倒像是上天在为重生的命运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