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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秋雨来得猝不及防，苏云落站在太医院偏殿的廊下，看着雨帘将朱红宫墙洇成深褐色。萧景珩的披风还带着塞外的风尘，轻轻搭在她肩上时，那股熟悉的沉水香混着雨水的潮湿扑面而来。
"查清楚了。"他指尖在她掌心划了三个字，"地窖有诈。"
苏云落假装整理鬓发，银针在指间转了个圈。三日前回京时那场刺杀绝非偶然，太医院里藏着比金纹更危险的秘密。她余光瞥见廊柱后闪过一道青影——是皇贵妃身边的小宫女，己经跟了她半个时辰。
"王爷近日气色不佳。"她故意提高声调，"不如让我为您诊个脉？"
萧景珩会意地伸出手腕。苏云落三指搭上他的脉门，指腹下的跳动沉稳有力，却在关脉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她蹙眉，这分明是......
"如何？"他拇指在她虎口轻轻一蹭。
"王爷肝火旺盛。"她取出金针，"需要行针泄热。"
太医院西厢的诊室门窗紧闭。苏云落点燃安神香，烟雾在室内蜿蜒成奇特的纹路。萧景珩解开腰间玉带，露出心口处愈发清晰的金纹——那纹路己经蔓延至肋下，与她的腕间金纹形成奇妙的呼应。
"不是肝火。"她银针刺入他期门穴，"是同心蛊发作了。"
萧景珩肌肉瞬间绷紧。针尖带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缕金丝般的光泽。苏云落迅速用玉碟接住，那金丝在碟中扭动如活物。
"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才把脉时。"她将金丝引到烛焰上，火焰顿时变成诡异的青色，"有人在我们的饮食中下了引子。"
此时窗外雨声渐密。萧景珩突然揽住她的腰，带着她旋身避开窗口。几乎同时，三支淬毒的银针穿透窗纸，钉在方才他们所在的位置。
"来了。"他剑己出鞘，"躲好。"
门被猛地踹开。冲进来的不是刺客，而是太医院右院判陈谨——他官袍凌乱，手中药秤缺了一角，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
"王妃救命！"他扑倒在地，后背插着一支金镖，"地窖...地窖里..."
萧景珩剑尖挑开他衣领，露出脖颈处蔓延的黑线。苏云落银针出手，封住他几处大穴："是噬心蛊，己经入脑了。"
陈谨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院首...不是院首..."他瞳孔扩散，声音变得嘶哑，"金纹...是钥匙..."
话音未落，他七窍突然涌出黑血，当场气绝。萧景珩迅速检查尸体，从舌下找出一枚金丸——与江南出现的完全不同，这颗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符文。
"太医院的水比我们想的还深。"苏云落将金丸收入玉匣，"去地窖。"
雨夜的地窖入口泛着阴冷潮气。守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每人眉心一点红——正是苏明轩的独门手法。萧景珩剑鞘拨开最后一具尸体，露出下面隐藏的机关。
"三弟来过。"他按下兽首机关，"看来有人比我们更快。"
地窖石门缓缓开启，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沉香味。苏云落腕间的金纹突然发烫，那些纹路脱离皮肤，在空中交织成指引的光带。光带尽头是口青铜药鼎，鼎身刻着与玉佩上一模一样的纹路。
"是父亲的药鼎？"她刚要上前，被萧景珩一把拉住。
"等等。"他剑尖挑起地上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金线，"小心有机关。"
金线断裂的瞬间，药鼎突然旋转起来，露出底部暗格。格中放着一本手札和十二枚金针——针尾的纹路赫然是苏家五兄妹各自金纹的微缩版。
苏云落刚触到手札，地窖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顶部坠落，烟尘中传来机括转动的声响。萧景珩抱起她滚向角落，堪堪避开一支从墙出的巨弩。
"陷阱！"他护着她向出口冲去，"三弟中计了！"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烟尘中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铁甲覆面，手中重剑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更骇人的是，他的脖颈处布满了扭曲的金纹——与苏家人的截然不同，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
"金纹傀儡。"苏云落银针在手，"父亲手札里提到过。"
铁甲人突然加速冲来。萧景珩剑气如虹，却在触及铁甲时被诡异弹开。苏云落趁机将金针刺入自己腕间，引出一缕金光射向铁甲人面罩缝隙。
"眼睛！"她大喊，"金纹怕光！"
萧景珩的剑精准刺入面罩眼洞。铁甲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金纹在光照下迅速褪色。重剑坠地，铁甲轰然炸裂，露出里面千疮百孔的身体——那分明是前太医院院首的尸体！
"他们用死人做容器..."苏云落捂住口鼻，"快走！"
两人冲出地窖时，雨己经停了。皇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格外明亮，而太医院方向正腾起诡异的青烟。萧景珩突然捂住心口，单膝跪地——那些金丝又从针眼处渗了出来。
"蛊毒发作了。"苏云落扶住他，"必须立刻..."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宫墙阴影里突然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小皇帝抱着一个鎏金盒子，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朕等你们很久了。"孩童的声音异常平静，"王妃姐姐，这是解药。"
盒中躺着五枚玉符，每枚都刻着苏家兄妹的名字。苏云落刚要去拿，萧景珩的剑鞘拦住了她："陛下为何在此？"
小皇帝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苏云落毛骨悚然——太像左院判临死前的表情了。
"因为朕知道金纹的真正用途。"他掀开衣袖，露出手腕上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纹路，"先帝留下的秘密，该揭晓了。"
夜风吹散乌云，月光照亮了盒中玉符。苏云落突然明白了一切——那些金纹，那些蛊毒，甚至太医院的阴谋，都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棋局，从十年前就己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