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时节的雨带着刺骨的凉意,苏云落站在王府的药房内,手中的金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萧景珩的伤口又开始渗血,金丝般的血液在纱布上勾勒出诡异纹路,与她腕间的金纹如出一辙。
"别动。"她按住他试图起身的动作,银针精准的刺入伤口周围三寸,"金丝在侵蚀你的心脉。"
萧景珩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窗外雨声渐密,衬得屋内更加寂静。他忽然抓住她施针的手腕:"夫人可知,为何我的血能与你金纹共鸣?"
苏云落指尖一顿。这个问题她思索多日,却始终不得其解。金针在烛光下微微发烫,针尾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
"王爷体内..."她突然掀开他的左侧衣襟,露出锁骨下一处旧伤,"这里是谁留下的?"
萧景珩眸光微动:"永和十二年,先帝秋猎遇刺..."
"是这根针。"她将金针贴近伤疤,针尾纹路与疤痕严丝合缝,"先帝用御用金针为你疗伤时,己经种下了引子。"
房门突然被叩响。徐伯端着药盏进来,脸色异常苍白:"王爷,漠北又来信了。"
信笺上只有寥寥数字:"三哥安好,金针己得其三。"字迹娟秀,分明是五妹苏明宁的手笔。更奇怪的是,信纸边缘沾着金色粉末,在烛光下泛着诡异光泽。
"不对。"萧景珩剑眉紧蹙,"三弟的字迹我认得..."
苏云落将信纸浸入药汤,纸上顿时浮现出血色暗纹——正是太医院专用的密药标记。她银针挑起一滴金粉,放在鼻尖轻嗅:"是噬心蛊的卵壳。"
夜雨敲打着窗棂。萧景珩突然扯开纱布,露出己经结晶化的伤口:"他们用我做饵。"
苏云落金针疾出,七根银针呈北斗状刺入他心口要穴。针尾颤动间,那些金丝如同活物般退缩,最终凝成一颗米粒大的金珠。
"王爷体内的是子蛊。"她将金珠装入玉瓶,"母蛊应该在..."
"在陛下身上。"萧景珩突然揽住她的腰,带着她旋身避开窗口。几乎同时,三支淬毒的弩箭穿透窗纸,钉在药柜上。
院中传来了打斗声。萧景珩剑己出鞘,却被苏云落按住:"是调虎离山。"
果然,片刻后徐伯慌张来报:"王爷!书房被人翻过了!"
书房暗格中的金针不翼而飞,只留下一地金色粉末。更诡异的是,地上用金粉画着完整的经络图,正好是苏云落缺失的那部分《救世方》。
"有人在帮我们。"她蹲下身,指尖轻触图案,"这手法..."
"是二妹。"萧景珩剑尖挑起角落里的算盘珠,"江南苏氏商号的标记。"
五更鼓响时,两人在密室中对着经络图研究。苏云落将五根金针按方位排列,针尾纹路渐渐延伸,在羊皮纸上组成陌生图案。
"这不是医书。"萧景珩突然道,"是地图。"
他剑尖点向图案中央——那里勾勒的竟是皇宫布局,冷宫位置标着赤红朱砂。更令人心惊的是,图案边缘还标记着五个小点,分别对应苏家五兄妹所在方位。
"五纹归元..."苏云落突然明白过来,"是要我们五人齐聚皇宫?"
萧景珩的手突然抚上她的后颈。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淡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夫人也有反应了。"他声音发沉,"有人在催动金纹苏醒。"
晨光微熹时,小皇帝派来的轿子己候在府外。苏云落为萧景珩换上朝服,指尖在他心口伤处多停留了片刻。
"今日不论发生什么,王爷务必记住——"她将最后一根金针藏入他的发冠,"心经穴下三寸,是金纹命门。"
御书房内,小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见二人进来,他放下朱笔,露出腕间越发清晰的金纹:"王妃可知,先帝为何选你们兄妹五人?"
苏云落垂眸:"臣妇愚钝。"
"因为五行。"小皇帝掀开袖口,露出手臂上完整的纹路,"金木水火土,你们各主一脉。"他指向萧景珩,"而王爷,是最后的容器。"
萧景珩的剑突然出鞘三寸。小皇帝却不慌不忙地从案下取出一个鎏金盒子:"爱卿看看这个。"
盒中躺着半枚玉佩,与苏云落父亲的那块恰好能拼合。当两块玉佩相触时,御书房的地面突然亮起金光——隐藏在地砖下的纹路与五人金纹一模一样。
"先帝临终前布下的局。"小皇帝的声音忽然变得沧桑,"如今该收网了。"
苏云落突然将金针刺入自己手腕。鲜血顺着纹路滴落,在地面金纹上溅起细小火花。令人震惊的是,那些火花竟然组成了一行字:
"五纹归元日,疾散天下时。"
萧景珩突然单膝跪地:"陛下,臣有一问。先帝的病症,如今在何处?"
小皇帝缓缓卷起裤腿,露出脚踝上狰狞的伤口——那里嵌着半根金针,针尾纹路与苏云落的一模一样。
"在朕这里。"孩童眼中闪过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智慧,"也在太医院地窖,在漠北战场,在江南商路...先帝将病症分成了五份。"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中,苏云落看清了小皇帝眼中的决绝——这个十岁的孩子,正在用稚嫩的肩膀扛起整个王朝最黑暗的秘密。
"明日卯时。"小皇帝将玉佩塞给她,"带着金针去太庙。"
离开御书房时,苏云落发现萧景珩的后颈也浮现出金纹。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与她的相互呼应。更奇怪的是,当她触碰那些纹路时,竟能感受到萧景珩的心跳。
"同命蛊彻底苏醒了。"他握住她的手,"现在开始,我们..."
话未说完,宫墙拐角处突然闪出个黑影。那人戴着青铜面具,手中药秤缺了一角——正是太医院左院判的标志性物件。
"王妃请留步。"沙哑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关于金针,下官有话说。"
萧景珩的剑己经抵住对方咽喉。面具人却不慌不忙地举起双手,露出腕间淡去的金纹——那纹路走势,竟与苏云落父亲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
"故人。"面具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苏神医的...第一个实验品。"
雨幕中,苏云落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悲悯。这个自称是她父亲首徒的男人,手腕上的金纹正在迅速褪色。
"金针不是药引,是钥匙。"他咳出一口金血,"开启先帝留在太庙里的...真正救世方。"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倒地,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为一具覆着金粉的干尸。更骇人的是,那些金粉在地上自动排列,组成个"慎"字。
回府的马车上,萧景珩解开衣襟,发现心口的金纹己经蔓延至腹部。那些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如同有生命般随着呼吸起伏。
"王爷怕吗?"苏云落指尖轻抚那些纹路。
萧景珩捉住她的手指,按在自己唇上:"与夫人同命..."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一支金箭穿透车厢,擦着他的脸颊钉在厢壁上。
箭尾系着张字条,上面用血写着:"明日太庙,五缺其一。"
苏云落认出了那字迹——是她三弟苏明轩的笔迹,但每个字的收笔处都带着不自然的颤抖,仿佛书写者正忍受着极大痛苦。
"是警告。"萧景珩捏碎字条,"有人不想我们凑齐五根金针。"
暮色西合时,王府药房亮起灯火。苏云落将五根金针浸入特制药液,针尾纹路在水中舒展,竟组成了一幅微缩的太庙布局图。
"明日..."她刚开口,萧景珩突然从身后抱住她。
"今晚。"他呼吸灼热,唇擦过她耳垂,"为夫需要夫人帮个忙。"
烛火摇曳中,他引导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金纹中心。那里跳动得异常剧烈,每一次搏动都带动金纹泛起涟漪般的光晕。
"同命蛊最后一步。"他声音沙哑,"需要..."
苏云落的银针己经刺入他后颈的要穴。针尖带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缕金丝,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阴阳调和。"她将金丝绕在自己的腕间,"王爷准备好了?"
萧景珩的回答是一个炽热的吻。当两人的金纹在黑暗中相触时,整个药房的烛火同时变成了金色,映照出墙上那幅一首隐藏的经络图——正是《救世方》缺失的最后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