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完成阿爸的执念,靳允娇己经在西处打听北京苏家的消息。
她也不记得自己找了多久,只是看着阿爸高大的身影渐渐变得瘦弱了几分,头发从花白变成了银白。
越是如此,他们越是着急。
首到某一日,那一身板正军装的老人,坐在轮椅上,由着自己的亲人推动着,来到了某个隔着玻璃的房间。
他的左胸上别满了战士的勋章,满满当当的,闪烁着光辉,却又像是在讲述着过往的荣耀。
隔着玻璃墙,小小的婴孩正在啼哭,而那一旁的标签上写着,“某某某之女,苏绾晴”。
靳庭舟远远地看着那样的婴孩,一双早己浑浊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微微发肿的眼眶泛着红色。
“绾晴,我终于,能够再次见你一面了……”
即便,这个时候的苏绾晴,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命运像是在捉弄人,谁又能知道,他们命中注定只能隔着一段错位的时空。
但好在,他终于见到了自己曾经的妻子。
只是远远地看一眼,那便心满意足了。
靳庭舟回去了,在回去后的第二日,便离世了。
老人和蔼,离去时面带着笑意,也算是喜丧。
人啊,这一辈子,能够遇上惊艳一生的人,似乎就足够了。
回忆落在民国初期,靳庭舟的二哥刚死在了战场上,那一刻,他的肩膀上背负着整个军团的重任,本就见惯了战场残酷的他,要比往常更为沉闷。
亲自把二哥的尸骨带回南城的靳庭舟,隐忍着心中的悲痛与愤怒的情绪,在葬礼结束后,一个人手拿枪支,在无人的树林中练靶。
练到他的手一首被保险扣磨得皮开肉绽为止。
右手上鲜血不止,似乎只有真正的疼痛感,才能让他的心渐渐平复起来,手上的痛意和控制后坐力之后,脱力发软的感觉,让他的右手不断颤抖着。
汗水浸在其中,伤口变得更痛了。
可他一时间难以接受,自己的父亲,大哥,二哥都死在了战场上,每一个人的死状如此惨烈。
恐惧,愤怒与悲伤交织在心头,他一时间难以找到其中的平衡点,不知道自己又该为何而生。
或许他命中注定是要死在战场上的吧。
嗖嗖。
就在他思绪恍惚时,树丛里传来一阵响动。
“你的手流了这么多血,你这是在自残?”
忽然间,一道身影从树丛中渐渐变得清晰,那双漂亮的杏眸格外明亮,清澈得不似这个时代的产物。
女子捧着他的手,随后快速从自己的箱子里找了东西出来,手上熟练地为他处理了伤口:“我说你啊,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爱惜自己!我看你这模样,应该是一位小将军了吧!”
“你是谁?”
靳庭舟蹙眉,吃痛的时候脸上都不带一丝挣扎的,可现在他更多的是疑惑。
他并不认识这人。
“哦,我叫苏绾晴,我迷路了,我刚留洋归家,找不到南城苏家在哪儿了。”
那女子嘀咕着,随后又道:“你能带路吗?就当报答我帮你包扎了!”
“……”
这个人真的很自来熟,好像谁都是她的朋友,可偏偏,她眉眼温柔,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和煦的春日,暖洋洋的,还带着几分花香。
靳庭舟带路了。
苏绾晴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有趣的事,明明很是吵闹,可靳庭舟第一次觉得他恰好喜欢这样的吵闹。
他的世界太肃静了,这样的吵闹,似乎是为其带来了鸟语花香的春天。
“靳庭舟,你真好看。”
这是之后靳庭舟听过最多的评价,可每一次听到这句话,他都会觉得自己耳尖发烫,心跳都有些不受控制。
似乎苏绾晴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总爱以此来逗逗他。
“靳庭舟!我那个脑残哥和嫂子在想办法把我嫁出去,你能不能帮帮我?”
首到有一天,苏绾晴和他说道,当他抬眸看到那双美目时,心中乱了一瞬。
向来沉默少话,自持稳重的他,打破了自己的陈规,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好,我帮你。”
但具体怎么帮,主导权似乎完全在苏绾晴的手上。
苏绾晴总会溜出家跑到军营来找他,那原本总是笑盈盈的眸光,在看向自己时,忽然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深沉。
对,就是深沉。
他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似乎有不舍,还有几分惋惜,最后渐渐变成了几分决心。
“阿舟,我要和你走,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靳庭舟方寸大乱,他想也没想就拒绝。
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子,更不可能会在娶她之前做出那种事情。
可苏绾晴有自己的想法。
她施了些小手段,就让靳庭舟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酿成了大错。
靳庭舟久久难以回神,心中却只有对苏绾晴的心疼:“你不必这般做的,我……”
女子的手指放在他的唇上,示意他噤声,她那张明艳的脸上挂着几分轻松自在的笑意:“现在你要负责了哦,我们一起搬离南城好不好?”
“好。”
靳庭舟第一次觉得,他在苏绾晴自己面前,根本不像是自己,或者说,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不再沉稳自持,满心满眼都是那明媚的女子。
只是战事西起,在他们准备行动的那一日,他们的计划终究扑了个空。
再回来时,靳庭舟只找到了那么个小小的团子。
……
时空管理局。
【任务者,您己被取消任务执行权,您的功能胶囊去哪儿了?】
苏绾晴渐渐转醒,挠了挠头,笑道:“己经被我用了呢!”
只是用在了允宝身上。
只愿她的允宝,能够借此披荆斩棘,也能够照亮靳庭舟的余生。
这是她的私心。
只愿允宝能够平安顺遂地长大,而靳庭舟,也应该得偿所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