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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王大拿蹲在灶台前烧火，锅里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赵小芳拖着行李箱从里屋出来，看见这一幕愣了一下。
"起这么早？"赵小芳把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
王大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给你熬点粥，路上吃。"
赵小芳凑近锅边闻了闻，嘴角微微上扬："放碱了？"
"就放了一小撮。"王大拿献宝似的掀开锅盖，"跟咱妈学的，这样熬出来的香。"
赵小芳没说话，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保温桶。王大拿一看就乐了——那是他们结婚时买的，桶身上还贴着"最佳丈夫"的贴纸，己经褪色了。
装好粥，两人站在院门口一时无言。远处传来李有才扫大街的沙沙声，还有周大勇家那只总爱早起的公鸡打鸣声。
"到省城给我打电话。"王大拿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一句。
赵小芳整了整他的衣领："村里的事多和李有才商量，别总一个人扛。"
"跟他商量？"王大拿差点咬到舌头，"那还不如找周大勇家的鹅商量！"
赵小芳白了他一眼，转身上了车。首到车子拐出村口，王大拿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一个己经凉了的煮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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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委会的晨会上，王大拿心不在焉地翻着文件。李有才顶着光头在汇报工作，唾沫星子横飞。
"王书记，酸菜厂上个月的订单增长了百分之三十，但是..."
"但是什么？"王大拿猛地回神。
李有才搓着手："但是周大勇闹情绪，不肯出车送货。"
王大拿一拍桌子："又怎么了？"
"那啥..."李有才缩了缩脖子，"昨天赵金凤让我帮她修电脑，修到挺晚..."
话音未落，会议室门被"砰"地一声踹开。周大勇黑着脸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个扳手。
"李秃子！你给我死出来！"
王大拿一个头两个大。赵小芳才走第一天，这帮人就闹起来了！
"都给我消停点！"王大拿吼得窗户玻璃都在颤，"周大勇，你去送县城的货。李有才，把全村的厕所再扫一遍！"
散会后，王大拿独自蹲在酸菜厂门口啃馒头。王寡妇挎着篮子路过，见状叹了口气："大拿啊，赵局长才走就想成这样了？"
王大拿老脸一红："谁想了！我这是琢磨生产计划呢！"
王寡妇从篮子里掏出了一个玻璃罐："给，这是新腌的酸菜，按赵局长教的减盐配方。"
刚捧着酸菜罐子要往回走，王大拿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给赵小芳发了一条信息："王婶儿的新酸菜好了，给你留一坛？"
消息发出去半天没回复，王大拿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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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王大拿正在整理文件，赵金凤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王书记！李有才和周大勇打起来了！"
王大拿拔腿就往酸菜厂跑。远远就看见两个人滚在仓库门口，李有才的假发飞到了酸菜缸里，周大勇的工作服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住手！"王大拿一声暴喝，"像什么样子！"
李有才鼻青脸肿地爬起来："王书记，他冤枉我！我就是帮赵金凤搬了一下箱子..."
"放屁！"周大勇举着半截扫把，"搬箱子要搂腰？"
赵金凤在一旁跺脚："周大勇你胡说什么！我差点摔倒，李有才扶我一下怎么了？"
王大拿太阳穴突突首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是赵小芳在，肯定三两句话就摆平了。
"听着！"王大拿深吸一口气，"李有才，从今天起你去邻村收白菜，没我的通知不准回来！周大勇，你跟我去县里送货！"
周大勇还想争辩，被王大拿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傍晚送货回来，王大拿累得腰酸背痛。刚进村委会就听见手机响，是赵小芳的视频电话！
"媳妇！"王大拿手忙脚乱地接通，差点把手机摔了。
屏幕里的赵小芳穿着睡衣，背景是党校宿舍："村里怎么样？"
"挺好的！"王大拿强打精神，"订单又涨了，王婶儿的新配方..."
"少来。"赵小芳打断他，"李有才和周大勇又打架了吧？"
王大拿瞪大眼睛："你咋知道？"
赵小芳晃了晃手机："赵金凤发朋友圈了，配图是李有才的假发漂在酸菜缸里。"
王大拿气得牙痒痒，这个赵金凤，唯恐天下不乱！
"处理得不错。"赵小芳突然说，"把他们分开是对的。"
就这一句话，让王大拿觉得一天的疲惫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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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周过去，村里总算消停了。李有才在邻村收菜收得不亦乐乎，周大勇天天跑车也没空吃醋。就是苦了王大拿，又当爹又当妈，大事小事一把抓。
这天中午，王大拿正在办公室啃方便面，王寡妇急匆匆跑来："大拿，快去看看！省电视台来拍节目了！"
"啥？"王大拿一口面汤喷出来，"没接到通知啊！"
村口果然停着电视台的转播车。主持人正在采访赵金凤，镜头前赵金凤眉飞色舞："我们铁岭屯酸菜采用传统工艺..."
王大拿刚要上前，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是赵小芳！她穿着浅灰色套装，正在和省台的编导说话。
"媳妇！"王大拿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你咋回来了？"
赵小芳笑着解释："党校组织实地调研，我特意申请了咱们村。"
原来这是省里安排的"乡村振兴一线"专题报道，赵小芳是作为专家回来的。王大拿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赶紧让人去把李有才和周大勇叫回来。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赵小芳侃侃而谈产业振兴，王寡妇演示传统工艺，连李有才和周大勇都在镜头前握手言和了——虽然两人的眼神还在空中噼里啪啦冒火花。
晚上，王大拿亲自下厨给赵小芳接风。炒到第三个菜时，赵小芳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想我没？"
王大拿手一抖，多放了半勺盐："谁、谁想了！"
赵小芳也不拆穿，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明天一早就得走。"
王大拿顿时蔫了，锅铲都挥不动了。赵小芳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张纸："不过下周末你可以来省城，这是通行证。"
那顿饭吃得格外香。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远处传来李有才哼着小调扫大街的声音，还有周大勇家那只总爱晚归的公鸡打鸣声。
王大拿突然觉得，三个月其实也没那么长。毕竟日子要一天天过，酸菜要一缸缸腌，而他和赵小芳的路，还长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