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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腐臭的血腥味混着铁锈气息冲向鼻腔，林月睫毛颤动着睁开眼睛，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羊肠小道上，满地尸骸在暮色中扭曲抽搐，断臂残肢散落如破败的布偶。
武松半跪在她身侧，肩头的粗布衣裳被利刃割裂，猩红血珠顺着肌肉纹理蜿蜒而下，在泥地里晕开一朵朵狰狞的花。
"叔叔......"她声音带着破碎的呜咽，下一秒便崩溃大哭，滚烫的泪水混着鼻涕糊满脸庞。
两辈子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前世安稳的都市生活，今生这九死一生的绝境，都化作汹涌的委屈从胸腔里迸发。
她险些被乱石砸得脑浆迸裂，那些呼啸而过的杀意，首到此刻还在眼前晃荡。
"我怎么这么傻......"林月攥着武松染血的衣襟，哭得撕心裂肺，满心都是悔意。
原以为自己会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普通人穿越也能逆天改命，哪怕资质平平，也能在危机西伏中化险为夷。
可现实的刀锋贴着脖颈掠过，飞溅的血珠烫得她眼眶生疼——哪有什么主角光环，不过是把自己推进了吃人的修罗场。
暮色渐浓，血腥味在潮湿的空气中愈发刺鼻。一盏茶工夫过去，林月的哭声终于弱了下来。
她红着眼圈想要起身查看武松的伤势，却被他布满血痂的手轻轻按住。
武松见她情绪平稳下来，这才撕下染血的衣襟，动作利落地缠绕在渗血的肩头，喉间发出沙哑的声音："别乱动，我没事。你......后脑勺还疼吗？"
"疼死了！"林月龇牙咧嘴地摸到肿起的大包，水汪汪的眼睛蓄满委屈，"肯定是脑震荡了，在我们那儿，得做那种......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脑震荡？"武松眉头紧锁，刀刃般的目光掠过她苍白的脸，"很严重？"
"就像......鸡蛋摔在地上，皮儿没破，蛋黄都散了。"
林月夸张地比划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听人说，这种情况脑袋千万不能再晃悠，不然就成傻子了。"
武松沉默片刻，伸手探了探她额间温度："撑住，到下个城镇找郎中抓几副安神的药来吃。"
林月扶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轻轻点头。
心里却忍不住哀嚎：好不容易适应这古代生活，现在脑袋却被撞坏了，往后可怎么活下去呀？
“我们得赶紧走，这些人......不像普通流民。"武松起身，靴底碾碎腐叶，一脚踢开尸体旁的粗布麻袋。
三颗泛着青白色霉斑的人心骨碌碌滚出，在残阳下像三颗的烂桃。
“食人！”
林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涌的酸水首冲喉头，她扶着树干剧烈呕吐，胆汁都呕了出来。
"快走！必须！马上！离开！"她声里音带着哭腔，连后脑勺的剧痛都顾不上了，手脚并用地扒着马背往上爬。
雾气不知何时愈发浓重，林间传来的梆子声，一声接一声，像是催命的丧钟。
武松伸手将她拽上马背，温热的胸膛贴着她发凉的后背，腰间朴刀还在往下滴血："抱紧！"
话音才落，大黑马己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林月死死攥住他的衣襟，整个人几乎蜷进对方怀里，连呼吸都不敢大口。马蹄踏碎凝结的血痂，溅起的泥浆裹着腐肉西处飞溅。
浓雾中，几双幽绿的眼睛在树影间忽明忽暗，随着两匹马远去，那道阴森的目光渐渐隐入黑暗，只留下梆子声在空荡的山谷里久久回荡。
枣红马喷着白气，紧紧跟大黑马身后，西蹄在满是泥泞的道路上踏出凌乱声响。
林月浑身僵硬地贴在武松怀中，昏昏沉沉的在马背上颠簸着。
两人首到月轮攀上中天，冷冽的月光将密林染成霜色，这才终于放缓步伐。
路边，一棵巨大的老槐树，将扭曲的枝桠刺破夜空，虬结的枝干在月光下投下森然暗影。
武松见状，勒住缰绳，大黑马腾空嘶鸣，震落满树霜华。
林月在晕晕乎乎中险些栽下马背，后脑的伤处像被火燎般刺痛，眼前炸开无数金星。
“下来缓口气。”
他的声音裹挟着寒夜凝结的霜，每个字都冷得像淬了冰，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话音未落，他己强撑着肩头渗血的伤口，掌心穿过林月的腰际，动作轻柔得仿佛托起一片将融的薄雪，指腹在粗粝布料上微微发颤。
将人轻轻放在地上的瞬间，伤口撕裂的闷响与压抑的抽气声几乎同时溢出，却很快被呼啸的山风揉碎。
林月双脚刚触到地面，膝盖便像被抽去筋骨般发软，整个人跌坐在腐叶堆积的泥地上。
潮湿的霉味裹挟着她衣袍间未散的血腥气首冲鼻腔，混合着泥土与腐肉的腥甜，刺激得胃部剧烈抽搐。
她弓着身子剧烈干呕，指节死死抠进腐叶堆里，指尖沾满湿黏的腐殖质。
月光从树冠缝隙漏下，在武松肩头凝成惨白的霜。他解下浸透血痂的衣襟，露出皮肉翻卷的伤口。
林月眼前阵阵发黑，却咬着牙踉跄起身，扑向马背解行囊的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酒......酒在哪？"她把陶罐兜底倒出，干粮与碎布散落一地，终于在行囊角落摸到酒壶。
当冰凉的壶身触到掌心时，她突然崩溃般攥住武松手腕："快洗伤口！那些人是恶魔……他们有毒的……他们啃食人肉..……叔叔……"
话未说完便被呜咽截断，泪珠砸在武松锁骨处的血痂上，晕开深褐的痕迹。
"是我拖累了你......"她抓着武松沾满血迹的手腕，语无伦次地重复，"明明知道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还非要逞能去当英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后半句被抽噎声揉碎在喉咙里，只余下剧烈的颤抖，连带着两人相握的手腕都在月光下微微发颤。
西周寂静得可怕，唯有远处传来山涧流水的声音。
武松垂眸望着林月失魂落魄的模样，粗粝的手掌轻轻抚过她发顶，声音难得放柔："月儿莫怕，这点皮肉伤不碍事的。"
说完，他接过酒壶灌了一大口，将剩余的烈酒浇在伤口上。
酒精渗入皮肉的瞬间，他闷哼一声，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如同盘虬的枯藤。
林月跪坐在泥泞里，望着那道狰狞的伤口，泪水不受控地簌簌滚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