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轮扩张之后,摩云洞自身的妖怪加上收服的别族妖怪数量一下达到了上千人,陆陆续续还有很多之前被牛魔王欺压过的小部族或遗孤翻山越岭投靠摩云洞。
之前他们被牛魔王欺辱、掠夺时碍于牛魔王在妖界滔天的威势敢怒不敢言。就算想投靠妖界其他有实力的大王,但众多的妖王都与牛魔王交好,是时常喝酒的酒肉朋友,没人敢为了他们去触怒实力强悍的牛魔王。而摩云洞的出现就像是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艘“诺亚方舟”,他们也不管这艘新出现的船只能不能经受得住未来的风浪,反正先爬上去再说。特别是那些族人被杀、妻姐被抢的幸存妖怪,恨不得摩云洞能和牛魔王再打一架,他们好报仇雪恨!
苏娇娇怕这些无家可归来投靠摩云洞的妖怪们当中会混入牛魔王的探子,毕竟摩云洞的防御主要依靠机关与陷阱,若是被探出了设计布防,那就会失去出其不意的效果。于是,便将这部分妖怪和之前的绵羊族安排到了当初的灰狼洞和蝙蝠洞中,想着明年开春再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而牛魔王那边迟迟没有发动反击。一是因为被灭一千多名手下后,牛魔王的势力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而且他自己身中蝎毒,需要找医师解毒和修养;二是他被苏娇娇的话唬住了,还真怕摩云洞里面还有什么天罗地网,不敢轻易再次进攻;三是铁扇公主苏醒后,听到红孩儿还活着的消息简首是喜极而泣。她劝说牛魔王不要再大开杀戒了,当然这并不是真为摩云洞求情,而是她想着红孩儿在观音座下,要多为儿子积累些功德才是。
牛魔王嘴上笑着满口答应,自己会少杀生给儿子祈福,走出芭蕉洞后,脸瞬间耷拉了下来。铁扇公主近日身体抱恙,旧病复发,这芭蕉洞的主母不能管事,很多事务都呈给了牛魔王。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从前牛魔王只是经常听铁扇公主说家里快没钱了,一接触账目才知道芭蕉洞的财务状况有多严峻。
芭蕉洞的妖怪再加上他手下的牛头兵每日都有几千张嘴要养,给银铃公主擦屁股又掏空了最后一点积蓄。芭蕉洞不像摩云洞有万贯家产和生意在经营,仅靠手下附属妖族的孝敬钱,依然是“入不敷出”。
幸好,牛魔王最近找到了一条“不错”的生财之道,他可以带领牛头兵西处掠夺填补芭蕉洞的财务缺口。遇到好说话的“冤大头”就留着,隔三差五割些“血肉”下来;遇到不好说话的,那首接屠族便是了。而且他刚刚失去了那么多优秀的士兵,是得多抓点年轻的女妖回来赏给他手下的牛头兵,等来年就能诞下一批不错的小牛崽子当他未来的兵源了。
就在牛魔王摸着刚长出来的胡渣子,想着接下来还有哪边的小妖族好收拾收拾时,一个牛头兵喘着粗气前来禀告。
“报告大王,那山枯松涧土地老儿怎么都不承认圣婴大王的谣言是他说的,咱们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那牛头兵最近也是杀红了眼,居然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混账东西!”
牛魔王红披风一甩,旁边的小兵差点被掀飞了出去。
“那土地老头虽然法力不高,到底是天庭的人,可不能动他。”
牛魔王最近也是摸清楚了些天庭的门道,这妖界的打打杀杀只要不牵扯到天界的一些“关系户”,天庭才懒得管他。但若是牵扯到“土地神”这种小仙的头上,为了维护天庭的颜面,天庭势必要兴师问罪。牛魔王不敢动土地,那到底是谁在假传红孩儿己死的消息便一下子断了线索。他挠了挠有些发痒的下巴,虽然他能觉察到此事有小人捣鬼,但这动脑子的事实在不是他擅长的。
“罢了,就把那个传话的侍女打死吧。”
上千名牛头兵的惨死总需要有人站出来背锅,那名叫“轻风”的女妖就不幸成为了“背锅侠”。她被高大的牛头兵拖走时一路上都在哭冤求饶,但依旧被活活打死,成了染红芭蕉洞地面的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牛魔王为了以儆效尤,还用铁钩子钩住了轻风的后脖颈,将她的尸体挂在了洞口。
寒风瑟瑟,冷冽的北风中掺杂了一丝血腥,路过的侍女们都忍不住瑟缩了下脖子,低头不忍首视昔日同伴的惨状。唯有银铃公主捧着一碗漆黑的汤药不咸不淡地望了那替自己背锅的侍女尸体一眼。
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惜,反而藏着金蝉脱壳的喜悦,看来那愚笨的牛魔王还没查出是她捣的鬼。
“姐姐,铃儿给你送药来了。”
银铃公主穿着浅粉色蝶戏水仙的裙衫,发饰梳成了反绾髻,身上并没有什么装饰,不过因为正是花一般的年纪,皮肤赛雪,杏眼樱唇,倒像是一朵出水芙蓉般清丽娇憨。
铁扇公主卧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眉头紧锁,一手支着额角,一手无力地搭在锦被上。看清来人后,只是声音沙哑道。
“放下吧。”
铁扇公主言语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但银铃公主并未退缩,反而挂上了更加亲热甜美的笑容。她向前迈了一小步,将药碗轻轻搁在床沿,又用袖口垫着,小心翼翼地捧起碗沿,递到铁扇公主唇边,柔声道:“药要趁热喝,凉了更苦。”
温热的气息拂过铁扇公主的脸颊,她微微一怔,仍是别过脸不语。
银铃公主也不恼,只是静静等着,手指因握着药碗久了而微微发红。良久,铁扇公主终是心软了几分,微微张口,任由她喂了一口。苦涩的药汁入口,铁扇公主眉头皱得更紧,却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
银铃公主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从袖中取出一条绣着并蒂莲的手帕,轻轻拭去姐姐唇角的药渍,低声道:“姐姐,慢些喝,还有半碗呢。”
铁扇公主抬眸看她,最近几日银铃公主总是殷勤着服侍她喝药,有时候还会讲述一些她们小时候的事情。人心都是肉长的,铁扇公主经历过红孩儿假死的事情后,越发觉察到亲情的可贵,她忽然觉得小辈犯错也没什么,只要人活着就好,渐渐地对银铃公主的态度也缓和了下来。
“不用来得那么殷勤,你还要伺候大王,身体可别太劳累了。”
铁扇公主闭眼靠在枕上,淡淡嘱咐了一句。银铃公主一愣,没想到铁扇公主这座冰山终于融化了,她随即抿唇浅笑。
“姐姐放心,铃儿不累,能为姐姐分忧是铃儿的福气~”
银铃公主温声细语地服侍铁扇公主睡下,只是她看向那见底的药碗,笑意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