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牲畜如上有灵,许铃铛定叉腰大笑,狂喊三声“虏兔之人——许家许铃铛是也~”
不过此刻,她鬼鬼祟祟打开最下层的兔子窝,趁着天光还在,盯上一只干净些的兔小兔,捏着兔子后脖颈就提溜出来,托在手上跑走了。
那兔子懵的,一根叶子才嚼到一半儿。
等把兔子藏到屋中,再去净过手,许铃铛才跑去饭桌上。
“怎么这么久才来?”许外婆疑惑,她不是早就喊了?
“洗手洗多了。”铃铛低头嚼面,有些心虚。
简单的一锅汤面,是许家人同二位稳婆的晚食,并非是许家愈来愈怠慢刘,张二位稳婆。
而是这饭是张细婆特意让做的,做些无荤无凉,不腻不噎,清淡又充饥的饭食。
要么说术业有专攻,稳婆一道,果然能想尽主家想不到的。
许老太太还记得张细婆是这么说的。
“许家夫人,今夜我等的吃喝也要管饱且无错漏,人常知待产孕妇的吃喝至关重要,其实临近生产,陪同家人和负责稳婆的吃食也很重要,想要做好接生,首先我们要保持好的状态。”
“许老夫人,你备些能涨力气,但是不会跑茅子,不会生异味的简单吃食,省的咱们吃的不合适了明日出错。”
这话一下子点醒了许老太太,此前她满心满眼的盯在闺女身上了,可是明日闺女只能靠她们,是得把自己顾好了。
吃完饭,碗筷留给许家翁婿收拾,许老太太起身去陪闺女了,刘巧手和张细婆则最后再看一遍东西准备情况,再去看看许金枝的状态。
云淡云也卷,月圆月也疏,许家宅院里过早的安静了,许铃铛又跑到爹娘屋子里去看娘亲。
见外婆和娘亲己经打算寐上了,许铃铛就没多说,回了哥哥屋子。
“休息休息吧,不知道几时发动呢。”许老太太看了看闺女的肚皮,拿过她的手拢在手心拍了拍。
接着起身灭了两根蜡烛,只余下一只张蜡放到她那头,让屋里留些亮光,这能让她睡的更轻,更能听到动静儿。
“金枝,若是睡不着就把眼睛蒙上。”许老太太担心蜡烛光让闺女睡不好。
“诶呀,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心里没事的时候就算旁边放炮仗我也睡的着,我就是现在心里想的多。”许金枝捶床暗恼,这都最后关头了,她紧张了。
“莫多想,娘一首陪着你,咱娘俩说说话。”许老太太披衣坐起。
且等共话海棠窗,窸窣几时分晓。
许铃铛进屋,不安分的爪伸向偷渡到屋里的兔身上,咦?以为抓到的是兔妹,结果是兔兄呀!
兔兄就兔兄吧,小铃铛把腿一盘,开始和兔子聊天。
院子里更安静了,不怕黑的许铃铛悄悄出去转一圈儿,看几个屋子都灭了烛,也蹑手蹑脚的回屋“兔,我去睡啦。”
然后乖乖的去躺好,自己把被子拉上,闭眼。
“你不去看看铃铛盖好了被子没?”许老爷子拎着根木质痒痒挠怼背。
“过会儿我再去,等铃铛睡下了,我悄悄过去看看。”孩大留面,郑梦拾心里琢磨,该放手就放手,结果能怎么样,铃铛也是需要长大的。
入夜,许铃铛梦中咂嘴,真的有会飞的小姐姐端着金子来找她啦!金子啊,让我咬一咬啊!
咂着嘴,金子飞了,许铃铛就开始追,一睁眼,床前站个人影。
“啊——话本上会飞的小姐姐是真的!你是来给我打扫卫生的嘛?”许铃铛睁眼第一问。
“铃铛,是你爹我呀!”郑梦拾赶紧出声音,先前铃铛那一嗓子,震的他差点儿也喊出来,这丫头一阵子是一出,不晓得梦见啥了。
本来是怕吵醒小铃铛,结果上演了一出自己吓自己,郑梦拾觉得他白来了,铃铛还是给醒了。
“闺女睡吧,爹就是来看看你盖好了没。”
“盖好了。”被子里的许铃铛瓮声瓮气。
郑梦拾就往外走,有听见一句“爹爹,书桌下边有一只兔子,你别踩了它!”
郑梦拾硬生生收脚,细盯着地面出去了。
宽宽的床上,有一坨被子,被子里许铃铛一动不动,试图与周公再续前缘。
许铃铛支着耳朵,郑梦拾出门后,抱着被子翻滚,翻滚,她睡不着了!
“兔,你睡了么,兔?”
小铃铛偷熬夜到几时不知道,她后来爬回床上,卷好被子,再醒来时就是听见院中喧嚣声。
许铃铛半眯着眼睛朝窗户看,纸糊的窗看不得真切,不过看光的亮度,似乎还在夜里,大概是朝阳刚升之时。
怎么有些吵,许铃铛抱着被子滚一圈儿,揉眼,然后眼睛就瞪大了,难道是娘亲在生宝宝了!
许金枝是寅时开始肚子抽痛的,按照生青峰和铃铛的经验,还需要疼几次才能开始生,为了避免危险,她还是叫醒了娘。
许老太太自从闺女叫醒她,就没有闭眼,先是去找了二位稳婆,说了枝枝肚子疼的事情,刘巧手跟回来,仔细摸索了一遍许金枝的肚皮“娘子放心,现下先省些力气。”
后面许老太太去叫了女婿过来陪话,顺带把老头子惊醒了睡不着出来帮忙了。
就这样,一首到卯时,许金枝开始生孩子,刘张二位稳婆都在房内,留下了许老太太,然后把还攥着许金枝的手的郑梦拾往屋外推。
“许家姑爷,你别在这儿待着,让许娘子分心。”刘巧手把郑梦拾往外推。
郑梦拾整个人紧张的身子发轻,就随着力道儿被推出来了。
等屋里人都清了,刘巧手帮着许金枝脱衣裳,一边安慰许金枝“娘子,莫怕,准准的,不出两个时辰就平安了。”
“来,长出气,出气——”张细婆跟着调整许金枝呼吸。
许金枝顾不上想其他,听着稳婆的话,让做什么就配合什么,顺着指挥使劲儿。
许老太太涮着棉布,在旁边紧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