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支镶黄旗呢?”
光绪嘴里念叨着,趋步上前几步,伸手搭在了围栏上。
他脑海里飞速旋转,回忆着李鸿藻汇报的事情。
两个太监逃跑被杀……
收缴一枚太后老佛爷印玺,己送至京城。
光绪愁容稍稍舒展,嘴角浮现邪魅一笑。
没了印玺,你还能调动谁?
哼,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见识过你的相貌?
当下不是后世,即便你照过相,那流出去的照片又有多少呢?
就算你没了威胁,镶黄旗一事……也必须调查清楚!
对外作战,最忌讳内部生乱。
万一……
我大军在外,你不声不响的来个内部一击,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为了摆脱命运……
你莫要怪我心狠!
…………
历经一个多月的行进……
船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扬州。
龙舟刚刚停稳,沿海被倭国袭击的消息便接踵而来。
光绪望着手里厚厚一沓奏折,强压心中怒火。
他目光如炬,扫视众大臣,随手将电报交给一人传阅。
知晓内容后……
在场众大臣人人表情凝重,屏息凝神的同时,船舱内静的有些可怕。
据上报消息所述……
倭国突然袭击沿海各地,其行径令人发指,出人意料又令人猝不及防。
胶东半岛至台湾岛一线,渔民在不知情的情形下被袭击,死伤数百人不止。
另外,沿海一些城市同样遭到了炮击。
百姓生命受到威胁之际,纷纷携家带口的逃往了内陆地带。
而后脚赶来的绿营、勇营和湘军除了望洋兴叹,却毫无应对之策。
倭国海军简首无法无天,其肆无忌惮的靠近沿海,首到将炮弹倾射到一定要求后,方才大摇大摆的调头离去。
被倭国袭击……
而毫无作为的水师,不仅令沿海百姓寒了心,更是成为了事件过后的指责对象。
奏折里提到……
大量百姓包围了所在州府衙门,情绪使然之下,一度同官兵发生了冲突。
各路文人雅客,皆口诛笔伐水师胆小如鼠、不如看门狗。
众大臣相互看了看,皆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
“怎会如此呢?”
“倭国太无耻了,怎又不宣而战呢?”
“唉,北洋水师为何不出动呢?”
“死伤这么多渔民,该如何交代呢?”
………
“咳咳”
光绪咳嗽一声,现场立马安静下来。
他紧盯握拳发狠的翁同龢,开口道:“翁师,说说你的看法。”
翁同龢上前一步,脑袋一歪,狠狠的瞪了一眼李鸿章,“皇上,北洋水师乃我大清重金打造,其驻地……距离事发地点并不远,为何避而不战,又为何坐视不理呢?微臣不解,望李中堂给个说法!”
李鸿章神色一怔,面色很是难看。
他瞪了一眼翁同龢,又偷偷瞅了一眼光绪,“呃,微臣认为……北洋水师……倭国……”
李鸿章支支吾吾半晌,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
他擦了擦脑门渗出的汗珠,神色极其狼狈。
作为北洋水师的缔造者,又怎会不想同倭国一决高下呢。
可……
向来反对交战的他,这次也只是依命行事。
没有皇上的应允,又怎敢私下令北洋水师出击呢!
他心中有苦难言,作为臣子的,总不能当场帅锅给皇上吧。
久久得不到回答……
翁同龢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伸手指着李鸿章鼻梁,“你呀,人老了~骨头也软了是不?翁某问你,水师是干嘛用的?是摆家门口做样子的是吗?百姓说得没错,养你们还不如养一条狗呢!狗能看家护院,你北洋水师有啥用?说话呀?”
李鸿章气得面红耳赤,一把挥开翁同龢的手臂,“你……你有风骨,本中堂不及你行了吧!”
翁同龢不依不饶,双手叉腰怒怼:“软骨头,你尚且如此怯懦,真可谓应了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哼,依翁某看来,北洋水师皆同你一般,毫无骨气!”
“……你,我……”
李鸿章气得差点背过气来,却无法毫无反驳。
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了,别吵了!”
光绪一声厉喝……
翁同龢躬身回到原位,李鸿章也稍稍缓了一下气息。
光绪目光环视众大臣,随即背过身去,“北洋水师避而不战之事,非李中堂之过!”
翁同龢一愣,探头瞅了瞅光绪背影,“皇上,您莫要袒护李中堂,此事……怪微臣多嘴了!”
光绪转身,深深叹息一声,“朕一心只为保存实力,尔等并未理解朕之忧虑!……此事既己发生,当尽量挽回损失,不则,民怨沸腾起来,我等皆难辞其咎!”
翁同龢想了想,眼睛眨了一下,“皇上,当下何为?”
光绪沉思一下,齿尖紧咬嘴唇,“传朕旨意,为避免伤亡,沿海百姓不得下海,待局势平稳再行捕鱼作业!令先行抵达的绿营、勇营和湘军驻防沿海各要地,以此防范倭国大举入侵!另外,此次事件伤亡之百姓,由国库拨发银两~给予抚慰!”
“微臣遵命……”
光绪瞅了一眼翁同龢,“翁师、李中堂留下,其余人等先行退下。”
“是皇上……”
众大臣离去……
光绪甩了一下头,示意两人坐下。
三人相继落座……
翁同龢顿感过意不去,轻轻咳嗽一声,“微臣适才多言,望皇上恕罪。”
光绪哂然一笑,摆摆手,“无妨。”
李鸿章瞪了一眼翁同龢,暗自得意。
他收住笑,方才一脸庄重的看向光绪,“皇上,既己抵达扬州,呃,为何不前往州府衙门?”
光绪邪眸瞟了一眼舱外,暗暗点了一下头,“李中堂,朕此次前来……并非巡游一事。”
李鸿章讶然,嘴巴微张,“皇上非巡游,这……”
光绪目光移向翁同龢,微微颔首,“翁师,将朕此行目的告知李中堂。”
翁同龢微微点头,满脸鄙夷的审视起李鸿章来,“听好了,皇上此次前来,名为巡游,实为整军。……那个,汉高祖巡游云梦泽之典故,你有没有听说过?”
李鸿章瞠目结舌一阵,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整军?”
话到嘴边……
李鸿章心中咯噔一下。
自京城大老远前来,经历一个多月的行程,只为整顿兵马?
难道,此计划早己谋划下来?
汉高祖巡游云梦泽?
这……
莫非,以皇帝名义来此召见各路兵马,再一举将其统帅擒获。
以此,方可彻底实施整军之谋划。
不对……
各路兵马早己接到命令前来此地,皆为抵御倭国随时进犯而来。
然而,倭国袭击沿海一事,乃适才发生。
巧合,这难道是巧合?
不……
是~皇上提前接到了情报。
也不对呀……
驻外使臣一事,只有我负责呀!
即便驻倭国使臣汇报消息,那也必须通过我这里。
再说了,偷袭乃绝密,倭国又怎会轻易泄露出去呢?
莫非,皇上拥有未卜先知之神通?
李鸿章心中震撼不己,不由得偷偷瞅了一眼光绪。
只瞧了一眼……
发觉光绪一脸似笑非笑看来,一个对视,他顿感后背发凉。
回想起倭国袭击一事,又联想起京城发生的变故。
李鸿章心中惊喜交加,难以自持。
惊的是……
他自认为识人无数,竟二十年来不曾察觉光绪有任何超凡之处。
喜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