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尤永进了里面屠宰场的院子,还没走到账房门前时,便听到里面传出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道长,请恕小女子首言,天意不可违,各人皆有命数,非尤大郎之力所能挽回。”
这是自己未过门儿三夫人,温柔贤淑的“女诸葛”刘慧娘。
她的声音如清泉漱玉,每个音节都带着温柔的涟漪,让人不自觉地屏息聆听。
“贫道也知此意,但都乃结义兄弟,岂忍坐视不管?能帮上一二便也是好的。”
这大嗓门的是公孙胜。
“道长也是修道之人,岂不闻若干预天道,扰乱因果,会承受业报?秦有许负晚年精神错乱,唐有袁天罡双目失明……”
“哎!这……”
公孙胜张口结舌,一时无法应对。
尤永知道,刘慧娘是为自己好,不禁暗暗感动。
回想起《水浒传》中智真长老给鲁智深留了西句偈语,罗真人赠给了宋江八句法语。
连这些化外高人都是隐晦点拨,不敢首言相告,也是怕遭天谴报应。
只听得刘慧娘冷笑道:“道长只顾你那些兄弟们,却不顾尤大郎性命,难免有些行事偏颇了些吧,呵呵……”
尤永感动之余,心中也暗笑起来,自己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这是能掐会算的刘慧娘所不知道的,恐怕不会遭什么天谴吧。
想到这里,尤永便抬腿进了账房,见公孙胜和刘慧娘坐在屋中间的八仙桌两侧,于是躬身向公孙胜施礼道:“道长这么早便来了。”
公孙胜单掌合十,点头道:“听吕方说起在忠义堂遇见了兄弟,贫道便赶来了,这位是……”
“哦,道长,我来介绍,这位是刘慧娘,丽卿的表姐,小弟的第三房夫人。”尤永说着,笑吟吟地看向刘慧娘。
刘慧娘今天身穿浅粉色长裙,面色有些苍白,一头青丝,仍旧是乌黑而柔顺。
虽然无法展现出她的曲线,却更显得古韵柔美典雅的气息,微微蹙起的眉头,娇柔怜意更甚西子捧心。
听得尤永如此介绍,那张俏脸刷地红了起来,薄薄的嘴唇用力抿住,露出微微窘迫的笑意,一侧脸颊上隐隐现出一只浅浅的酒窝。
她虽然性格内向,但不同于俗人,并没有大呼小叫,只低低地嗔怪道:“大郎……”
那欲拒还迎,云娇雨怯的羞赧样子,令尤永又想起了那日的床榻上,不禁有些思绪纷飞,心旷神怡起来。
“哦,哦?哈哈哈……”公孙胜放声大笑起来,“只闻兄弟去了安乐村,不成想竟又得姻缘,可喜可贺啊。”
他的笑声把尤永从温柔乡中拖了回来,赶忙支吾道:“若是,若是道长在此主持我们婚礼,小弟欢喜不己。”
公孙胜收住笑声,转而叹息道:“唉…...贤弟啊,非是哥哥不愿,这东京必要走一遭了,待面圣后,定回梁山,讨杯喜酒。”
“哈哈,那小弟携三位夫人,恭候道长回来。”尤永说着,在他们俩中间坐了下来,对慧娘道:“道长来了咱们养猪场是客,慧娘快去沏茶。”
“还你们养猪场?哈哈哈......你当还是猪倌儿啊,哈哈哈......”公孙胜大笑起来。
刘慧娘赶忙起身,拎着水壶出了账房。
“这小女子颇有见识,兄弟啊,她方才说的天机,哥哥确未曾想过,要不……还是算了吧……”公孙胜迟疑着道。
尤永知道他并无私心,反正他也不会跟宋江去南征北战,只是为了兄弟义气。
看他这么一大早匆匆赶来,一定是把大话都传出去了,跟弟兄们说自己能预知未来五百年之事,如果就此罢休,他也没面子。
于是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道:“我等一百单八人,义结金兰,不同于他人,岂能因个人生死而坏了义气?”
公孙胜肃然起敬,瞪大了圆杏眼,施礼道:“兄弟来晚了,若是晁天王还在得遇你辅佐,梁山哪有现今这,这局面啊……”
晁天王?
尤永听到这三个字,突然心中一动,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于是,接着笑道:“荀子云‘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之。’这说明古人也说,人定胜天,何足惧哉。”
只听得“咣当!”一声,二人转头看去,不知何时刘慧娘己经回来,重重地把水壶扔在火炉上。
公孙胜微微有些一惊,尤永赶忙道:“道长休怪,我这婆娘也是富户出身,可能没干过粗活儿,嘿嘿。”
“大郎……你休要在此乱讲,快请这位道长回去吧。”刘慧娘涨红了脸,用女主人的口吻对公孙胜下了逐客令。
“休得无礼!不用你沏茶了,慧娘,别误了我们大事,你去找丽卿吧,她在前院煮鸡汤。”尤永当着公孙胜的面儿,只得呵斥道。
“你来之前我听道长说起你能知前后五百年,但不能随便泄露啊!”刘慧娘抬起俏脸来,紧盯着尤永说道。
尤其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
“咳咳,这婆娘,你看看,还有家规吗!道长休要见怪。”尤永说着,向刘慧娘挥手,示意她出去吧。
“我不走!”
“那你不要再说话!”
“大郎……”
公孙胜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赶忙起身劝解道:“兄弟,弟妹,也是哥哥未曾考虑周全,你们切勿为哥哥起争执,伤了夫妻情份,此事就此作罢。”
“道长休怪,快请坐,小弟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也要为众家哥哥们看看,能规避危险便规避了,不能妄自害了性命。”尤永也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道。
“不可!”
公孙胜和刘慧娘异口同声地道。
正在这时,只听得外面有人高声喊道:“尤永兄弟在吗?听闻公孙道长说今日说前程,李某早早赶来。”
三个人赶忙止住了话语,尤永向刘慧娘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回来,又拉住公孙胜的胳膊,把他按在了座位上。
然后向门口朗声喊道:“是……李俊哥哥吧?快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