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第八章：记忆裂痕
我睁开眼睛，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后，视线里浮现出云清子疲惫的面容。
"醒了？"老门主的手掌贴在我额前，温和的灵力如春风拂过经脉，"识海可还清明？"
我尝试运转体内灵力，惊讶地发现原本阻塞的几条经脉竟畅通无阻。右手腕上的天启印记泛着柔和的青光，比记忆中的更加明亮。
"弟子...无碍。"我撑起身子，锦被滑落时露出缠满绷带的上身，"这是...？"
"你被血傀儡所伤，昏迷了七日。"灵纹长老从药柜前转身，手中玉碗盛着琥珀色药汁，"多亏墨辰用剑魄精血为你祛毒，否则......"
"墨辰师兄？"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我心头突然掠过一丝异样。脑海中浮现出玄衣剑修冷峻的眉眼，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云清子与灵纹长老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老门主从袖中取出一面青铜镜："季姑娘，看着镜子告诉我，你记得什么？"
镜中的我面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我努力拼凑记忆碎片："记得在藏经阁研究两界门...然后边境遇袭...暗影宗的血傀儡..."说到墨辰带队救援时，太阳穴突然传来尖锐刺痛。
"啊！"我抱头蜷缩，某个画面一闪而过——墨辰染血的手轻抚我额前碎发，眼中盛满我读不懂的情绪。
铜镜当啷落地。云清子按住我颤抖的肩膀："记忆封印出现裂缝了。灵纹，去取静魂香来。"
门被猛地推开，寒气裹挟着铁锈味涌入。墨辰立在门口，玄色劲装浸透鲜血，左手提着仍在滴血的长剑，右手攥着一截断裂的锁链。
"他们来了。"他声音沙哑得可怕，"血狱封天阵。"
我的视线与他相遇，他瞳孔骤缩——那里面翻涌的复杂情绪让我本能地瑟缩。这个满身杀气的男人与记忆中不苟言笑的大师兄形象重叠，却又有什么根本性的不同。
"季瑶？"他试探性地唤我名字，剑尖微微发颤，"你...记得我吗？"
我茫然点头："墨辰师兄..."
话未说完，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连绵不断的爆炸声，紫黑色火球如陨石般砸向主峰，所过之处殿宇倾塌。最恐怖的是十二道血色光柱拔地而起，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蛛网状结界，无数黑影顺着光柱滑下。
"带她去剑冢！"云清子祭出本命法宝——一盏青铜古灯，"开启祖师禁制！"
墨辰箭步上前，却在即将触到我时硬生生停住，转为扯下颈间玉佩捏碎。金光化作羽衣将我包裹，他始终与我保持着微妙距离。
"得罪。"他横抱起我，灵力震荡间，背后展开一对半透明的剑气羽翼。
我们冲入夜空，下方景象令人毛骨悚然——玄霄门弟子与黑影混战，每倒下一人，尸体便迅速干瘪，精血被吸入血色结界。墨辰突然闷哼一声，左肩爆开血花。
"师兄！"我下意识摸向腰间符囊，却只碰到单薄的中衣。
"别动。"他收紧手臂，剑气羽翼猛地一振，三枚袭来的骨针被弹飞，"你的符咒在床边暗格里。"
三道黑影从侧面包抄而来，是暗影宗的骨翼傀儡。墨辰左手抱我，右手剑指一并，七道剑气呼啸而出。最前方的傀儡被斩首，却仍扑来。千钧一发之际，我咬破手指凌空画符——这是昏迷期间突然出现在记忆中的"破邪符"。
血符绽放金光，三具傀儡如遇骄阳的冰雪般消融。墨辰震惊地看我一眼，加速冲向剑冢。
"你教过我这个符吗？"我疑惑地问。
他下颌线条绷紧："没有。这是...失传己久的上古符术。"
剑冢洞口近在咫尺，一道血刃突然破空而至。墨辰旋身用背部硬接，同时将我抛向洞口。我踉跄落地，回头见他单膝跪地，胸口插着半截血刃，嘴角溢出鲜血。
"钥匙..."他指着石台，声音嘶哑，"用天启印记..."
我扑向石台，右手按在凹槽处。青光与石台中渗出的金光交融，地面轰然开裂，露出螺旋向下的阶梯。正要回头救墨辰，后颈却传来剧痛。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的是墨辰染血的手刀，和他眼中近乎绝望的温柔。
---
意识浮沉间，无数记忆碎片如走马灯闪现：
墨辰在月下教我剑诀，月光为他镀上银边；
藏经阁里他为我挡下坠落的书架，臂膀温暖有力；
边境村庄他抱着我冲出火海，心跳如擂鼓般清晰；
每一个画面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头痛，却又甜蜜得让人心颤。
"记忆封印松动了。"云清子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必须加快进度。"
我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淡金色锁链禁锢在水晶洞窟的玉床上。锁链上的符文与我研究过的青铜匣底层图案一模一样。
"醒了？"灵纹长老将银针从我太阳穴拔出，"忍一忍，这是最后一道记忆枷锁。"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三百年前的真相如画卷展开：
青岚并非失踪，而是在发现天启者真相后试图逃离。她留下的手稿被撕得粉碎，只有几页残片被我偶然发现。其中提到"界心石并非钥匙，而是牢笼"，"剑魄血脉实为枷锁"......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云清子面色灰败："只是让你看清使命。天启者从来不是救世主，而是修补世界裂缝的祭品。"
墨辰的剑突然架在云清子颈间："谎言！当年是你亲手将夜无尘和青岚推入裂缝！"
"为了阻止两界崩塌！"老门主眼中泛起泪光，"你以为我愿意看着自己的师弟和......"
洞窟突然剧烈震动，凌霜满身是血地冲进来："他们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了！夜无尘带着......"
十二盏血灯笼飘入洞窟，映亮来人的面容。当那张与墨辰七分相似的脸从"云清子"的伪装下浮现时，我腕间的天启印记突然灼烧般剧痛。
"好久不见，师兄。"夜无尘的声音优雅而疯狂，"或者说...父亲大人？"
墨辰的剑哐当落地。夜无尘轻笑着展示右手——那里有一枚与墨辰相同的剑形印记，只是颜色如凝固的鲜血。
"三百年前，云清子为保玄霄门，将我与青岚献祭。"他抚摸着洞壁上的剑痕，那些我原以为是战斗痕迹的线条，此刻清晰显示出青岚留下的空间符文，"可惜他没想到，裂缝反而让我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
云清子突然暴起，青铜古灯绽放刺目光芒。夜无尘只是轻轻挥手，灯光便如风中残烛般熄灭。
"游戏该结束了。"他看向我，眼中闪烁着病态的渴望，"天启者的血，剑魄守护者的骨，再加上界心石......"
墨辰突然挡在我身前，眼中金芒暴涨："她不是青岚！"
"但你依然是我的血脉。"夜无尘的笑容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以为每月朔日的月光化剑是天赋？那是我留在血脉中的印记。你对天启者的感情，甚至你此刻的愤怒......都在计划之中。"
洞顶开始崩塌，血灯笼组成传送阵。在红光吞没视野前，我看到墨辰转身对我说了句话。没有声音，但口型分明是：
"改写符文。"
锁链应声而断，天启印记中浮现出青岚的虚影。她手指轻点我的眉心，一段陌生的咒文涌入脑海——这不是修补裂缝的咒语，而是彻底分离两界的禁术！
夜无尘终于变色："不！那是......"
红光吞没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