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思水轩小厨房内，火光跃动。冰忻夜垂眸，专注地往灶里添柴生火，火星子溅起，映得他眉眼有了几分温度。安洛依在案前忙碌，专注劲儿全凝在手中动作，熬煮、搅拌，每一步都细致。
冰忻夜望着她认真的侧脸，恍惚间，记忆翻涌—— 幼时母妃在暖阁为他做点心，也是这般专注，眉眼温柔，灶火暖黄映着衣袂，香气与爱意一同弥漫。思绪缠上过往，他唇角不自觉漫出笑意，连眼神都柔了几分，仿佛那抹温暖从未远去，正随着这烟火，在小厨房里轻轻漾开 。
“王爷，王爷！”安洛依瞧着冰忻夜望着灶火出神，伸手在他眼前轻晃。冰忻夜猛地回神，瞬间又端起冷冰冰的架子：“何事？”
安洛依指了指案上茶盏，笑眼弯弯：“茶饮做好啦，您尝尝呀。”
冰忻夜缓步上前，端起杯盏。瓷杯触唇，轻抿一口，茶香混着奶香在舌尖漾开，竟比白日那杯更醇厚鲜美。
“王爷觉得如何？”安洛依眼巴巴瞅着他。
“不错。”冰忻夜又浅饮一口，神色依旧淡，可垂眸时，眼底悄然漫开几分认可。
安洛依却在一旁气闷：果然不出所料，气得当场磨牙，偏又没法子发作，憋屈得腮帮子都鼓了鼓 。
“剩下的本王带走。”冰忻夜瞥向案上余下几杯奶茶，淡淡开口，抬手示意安洛依装进食盒。
安洛依盯着那些精心做的茶饮，心里首嘀咕：这人还真是连喝带拿，说话这冷冰冰语气，能把人噎死！不情不愿地将奶茶一一码进食盒，指了指食盒，没好气嘟囔：“王爷，都装好了……”
冰忻夜抬手稳稳提过食盒，修长手指扣着盒沿，音色清冷淡然：“安妃还是得快些想想，这茶饮如何充盈国库。”
话音落，他转身便走，玄色衣袂扫过案边残影，步子迈得沉稳又利落。小厨房的光影追着他，却被夜色一点点吞掉，没一会儿，那抹身影便隐入浓稠黑夜，只剩食盒轻晃的声响，还在安洛依耳旁悠悠绕着，像催债的铃，叮叮当当地，把 “差事” 二字，狠狠钉进漫漫长夜 。
安洛依打发走宫人，斜倚在鎏金缠枝纹太师椅上。连续三日，那个冰块脸摄政王像上了发条的傀儡，准时准点往她思水轩钻。名义上是拿 “安妃娘娘快想出国库充盈的法子” 当由头，实则变着法儿让她做各色奶茶。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暗自打定主意：今日说什么也不下厨伺候了。可刚歇了半盏茶的工夫，窗前人影一晃，玄色锦袍裹挟着清冷夜色，硬生生碾进她视线 —— 那尊 “催奶茶佛”，到底还是来了。
“堂堂大元摄政王，怎么那么喜爱翻墙撬窗的腌臜事？”安洛依斜倚鎏金缠枝纹太师椅，指尖漫不经心绕着鬓边珍珠流苏，眼尾上扬，似笑非笑地睨着窗外夜色里的身影 。
冰忻夜掸了掸玄色锦袍下摆沾的夜露，眼皮都没抬，冷声回：“本王若走正门，明这安妃，怕是要被塞进冷宫喂耗子。”他垂眸整理腰间玉带，暗自懊恼——自从被这女人投喂以后，就像上瘾了一样。竟破了从不夜闯后宫的规矩，传出去，战神颜面何存，简首能让全天下当笑话讲。
安洛依起身，几页宣纸在手中被捏得微卷，快步走到窗前。借着朦胧月色，她将纸往冰忻夜跟前一递，没好气开口：“呐，这是用奶茶开店挣钱、充盈国库的法子，你要的东西。”
冰忻夜抬手接过，玄色广袖扫过窗棂积灰。目光落纸页上，先是被“奶茶连锁经营”几个字拽住，待扫完那些新颖门道，抬眼时，眸底闪过些微诧异，却仍绷着冷脸问：“你写的？”
“不然呢”，安洛依翻了个白眼，眼尾那点嗔意，在月光里晃得灵动。
话没说完，就听冰忻夜凉凉补一句“字够丑的”。
安洛依瞬间炸毛，手都紧了几分，咬着后槽牙在心里骂：这人到底有没有正形！费心费力想的法子，他倒好，专挑这无关紧要的刺。
冰忻夜瞥了眼窗外自己的影子，又睇向安洛依，薄唇轻启：“你准备就这么隔着窗，和本王讨论法子？”
安洛依挑挑眉，语调带三分嘲弄：“不然呢，难不成这大晚上的，我还能开了寝殿门，把王爷您迎进去？”
“去小厨房。”冰忻夜抬手指向思水轩小厨房方向，理所当然道，“边做茶饮，边详细讲。”
“就知道……”安洛依没好气嘟囔，拖着步子往小厨房挪，心里把这冰块脸摄政王骂了千百遍——合着之前折腾三日，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继续磋磨她！
小厨房暖烘烘的，铜壶里水声咕嘟。安洛依把做好的两杯茶饮推到冰忻夜面前，没好气道：“玫瑰奶盖配碧螺春，海盐焦糖兑祁门红，王爷慢尝。”
冰忻夜放下宣纸上的法子，盯着蒸腾热气，淡淡开口：“本王看完了，为何非要朝廷办总店？”
安洛依抄起块烧过的木炭，在青砖地上画圈：“朝廷办总店，才能统一把控原料、定价，连锁经营铺开后，……”炭灰簌簌往下掉，她讲到激动处，指尖都跟着比划，活像街头说评书的，“简单说，就是把这奶茶生意，变成给朝廷下金蛋的母鸡！”
冰忻夜垂眸看她蹲在地上，发丝沾了星点炭灰，却讲得眉飞色舞，喉间不自觉溢出声轻笑——这女人，倒真有把琐碎事讲出烟火气的本事。
安洛依话音刚落，冰忻夜搁下茶盏，音色清冷淡然：“不错。”
安洛依拍了拍手，语调带几分俏皮与遗憾：“哼，要不是困在这皇宫里，我自己都想开家奶茶铺子，挣得盆满钵满！”她晃了晃脑袋，想到宫外自由营商的光景，又觉可惜——在这吃人的后宫，纵有赚钱本事，也得先依附皇权活下去。
冰忻夜眉头微蹙，眼底浮起困惑：“你想过从商？”在大元“士农工商”的层级里，商人最末等，她一介宫妃，竟对营商兴致盎然，实在反常。
安洛依白他一眼，不客气吐槽：“古人思维！”旋即反问，“王爷，您倒说说，国库为何亏空？”
冰忻夜不假思索：“大元近年战事不断，军费糜耗，自然亏空。”
安洛依往前凑了凑，指尖点着桌面，语速加快：“王爷，打仗要银钱吧？军备锻造、河防修缮、灾年赈济，哪样离得开钱？”她目光灼灼，“一个国家繁荣的根基，是经济啊！”虽说不懂古代军事，但21世纪的经济认知，足够让她看透——没有充盈的财政，再强的武力也难持久。
冰忻夜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听着这些跳出时代窠臼的论调，心口莫名一震。这女人总像揣着无数新奇法子，把“经济”二字，说得比战马刀剑还铿锵有力，倒叫他这个战神，头回琢磨起“以商富国”的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