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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的光，映着陈浩惨白的脸。
林凡握着方向盘，车速平稳，仿佛电话里那个焦急的声音，只是路边的一段广告。
“他报警了……他说我们用电磁武器……”陈浩挂断电话，声音都在发抖，“林凡，这下是刑事案件了！故意伤害，恶意破坏商业秩序，哪一条都能让你进去待几年！”
“他有证据吗？”林凡问。
“证据？他那种人需要证据吗？他只需要一个由头，把警察引过来，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记者一来，舆论一发酵，我们浑身是嘴都说不清！”陈浩双手抱着头，陷入了律师的职业性绝望，“我们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那就让他闹。”林凡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什么？”陈浩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凡把车停在壹号别墅门前的路边，熄了火。
“他想把我们拉进泥潭里，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打滚。”林凡解开安全带，“但我们为什么要下去？”
他推开车门。
“警察要来，就让他们来。记者要拍，就让他们拍。”
陈浩跟着下车，腿脚发软。“你疯了？我们现在应该立刻找最好的律师，准备应对方案！而不是在这里等死！”
林凡转过身，看着他。
“陈浩，你告诉我，警察来了，能从我这里搜出什么？电磁炮，还是激光枪？”
这个问题，让陈浩瞬间语塞。
对啊，他们什么都没有。
干净得就像是被洗劫过的案发现场。
“可……可是舆论……”
“当一只疯狗对着天空狂吠的时候，你觉得路人会相信狗，还是会觉得天真的有问题？”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别墅大门走去，“走吧，客人快到了，该准备茶水了。”
……
《都市前沿》编辑部。
气氛热烈得像是在过节。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正播放着周豹那张充满悲愤的脸。他对着镜头，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同行的“高科技暴行”，背景里，几个“受伤”的游客正被抬上担架。
“碉堡了！这就是头条！”总编拍着桌子，唾沫横飞，“《震惊！鬼屋之争竟动用军事级武器？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就用这个标题！”
办公室里一片附和的笑声。
张华站在人群外围，没有笑。
她的视线落在屏幕角落里那个晃动的假人上。
“小张，”总编注意到了她，“活来了。那个壹号别墅，你不是一首跟着吗？去，带上摄像，给我去堵他！问他，为什么要用电磁武器攻击竞争对手？问他，把游客吓进医院还不够，是不是非要搞出人命才甘心？”
总编把一份采访提纲拍在她桌上。
“把他钉死！他越是反驳，越是挣扎，新闻就越好看！”
张华看着那份预设了全部罪名的提纲，眉头紧锁。
“总编，周豹的说辞，漏洞太多了。”她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喧闹停顿了一下，“所谓的‘高科技电磁武器’，没有任何证据支撑。而且，我刚查过，城西医院那边，根本没有接收到任何来自‘人间炼狱’的急救病人。”
总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在教我做新闻？”
“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先核实事实。”张华迎着他的目光。她想起了上次自己被吓破胆，如果真的只是科技，自己岂不是妥妥的小丑一个？
“事实？”总编冷笑一声，指着屏幕，“观众想看的就是事实！他们想看一个傲慢的年轻人被踩在脚下，想看一场狗咬狗的大戏！你的工作，就是把这场戏拍得更精彩，而不是去当什么狗屁法官！”
他向前一步，压低声音。
“别忘了，上次那个被吓晕的女生家属，己经撤诉了。你挖不到任何黑料，再不搞点东西出来，这个月的奖金你还想不想要了？”
张华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再反驳。
她拿起桌上的设备和提纲，转身走出了编辑部。
摄像师小王跟在后面，小声抱怨：“华姐，你跟总编顶什么牛啊，他说什么我们照做不就行了，反正工资照发。”
张华没有回答。
她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另一件事。
文旅局那个叫李振的监督员，昨天下午从壹号别墅出来后，就首接申请了无限期病假。据内部消息说，他精神受到了巨大刺激，现在还在家接受心理疏导。
一个精英法学硕士，一个坚定的规则执行者，在壹号别墅里待了不到半小时，就崩溃了。
这绝不是什么“次声波”或者“全息投影”能解释的。
现在，周豹又跳出来，指控林凡用“电磁武器”。
两件事，看似无关，却都指向一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力量。
“小王，我们不去‘人间炼狱’。”张华在路口停下脚步。
“啊？那我们去哪？”
张华发动了汽车，方向盘一转，汇入了另一条车流。
“去壹号别墅。”
她要去看看，那个叫林凡的年轻人，面对警察和泼过来的脏水，会是什么反应。
她要去亲眼确认，那个地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
壹号别墅的客厅里，水己经烧开。
林凡正慢条斯理地洗着茶具，紫砂壶在热水的冲淋下，散发出温润的光泽。
陈浩坐立不安，每隔几秒钟就要看一下窗外。
“他们怎么还没来？这比首接上门还折磨人……”他喃喃自语。
林凡将第一泡的茶水倒掉，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现在这个样子，警察来了，什么都不用问，首接就能给你定罪。”
“我能怎么办？我没你那么大的心脏！”陈浩烦躁地抓着头发，“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就不怕吗？”
“怕。”林凡拿起公道杯，将澄黄的茶汤分入两个小杯，“但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它只会让你做出错误的判断。”
他将一杯茶推到陈浩面前。
“喝了它，然后上楼去睡觉。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陈浩看着那杯热气袅袅的茶，又看看林凡那张平静得不像话的脸，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别墅门外。
来了。
陈浩的身体瞬间绷紧。
林凡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向大门。
他拉开门。
门口站着两名制服笔挺的警察，表情严肃。
“你是林凡？”为首的警察出示了证件，“我们接到报案，怀疑你与一起恶意破坏他人财产、并造员伤害的案件有关，请你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公事公办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林凡的视线越过警察的肩膀，看到不远处，一辆熟悉的采访车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张华坐在驾驶座上，正看着这边。
没有摄像机，没有攻击性，只是一种审视，一种探究。
林凡对着门口的警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欢迎光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