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客厅里，空气凝滞。
两名警察，一老一少，踏入了壹号别墅。年长的那位姓刘，目光锐利，扫视着客厅里的一切。
陈浩僵在沙发旁，双手紧握，指节发白。
“林先生，请坐。”刘警官的语气很客气，但动作却带着不容商量的流程感，“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林凡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甚至还给陈浩递了个让他放松的眼色。
可陈浩快要窒息了。
“周豹，也就是‘人间炼狱’鬼屋的负责人，报警称他的场地设备遭到不明电磁武器的攻击，导致系统瘫痪，并有员工受伤。”年轻的王警官打开了记录本。
“电磁武器？”林凡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品味一个荒诞的笑话，“警官，这种东西，不该是去问军方，或者科研机构吗？”
“报案人指控是你方所为，动机是恶意商业竞争。”刘警官盯着他。
“指控需要证据。”林凡摊开手，指了指空旷的西周，“我的别墅里，哪一件东西看起来像武器？我的律师就在这里，他可以作证，我名下除了这座房子，没有任何资产。”
陈浩被点到名，本能地挺首腰杆，想说几句法律条文，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刘警官没有理会陈浩，他的视线在林凡脸上停留了几秒。“我们需要对你的经营场所进行搜查。”
“当然。”林凡站起身，“请便。”
他的坦然，让两位警察都有些意外。
搜查从一楼开始，客厅、厨房、杂物间……一无所获。
除了陈旧，就是空旷。
“楼上。”刘警官开口。
林凡领着他们走上二楼，踏上了那条狭长的走廊。
没有开启任何“演出”，但那股常年被怨气浸染的阴冷感，依旧顽固地附着在空气中。
年轻的王警官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刘警官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检查了墙壁，敲了敲天花板，甚至用手电筒照了照那扇被封死的窗户。
什么都没有。
没有隐藏的投影仪，没有定向音响，连一根多余的电线都找不到。
这个地方的恐怖，来源成谜。
这比搜出一堆设备，还要让人不安。
回到一楼，刘警官的表情更加严肃了。“林先生，你的这个鬼屋，很特别。”
“我把它当成一种行为艺术。”林凡回答。
“艺术？”刘警官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复印件，“文旅局的监督员李振，前天从你这里离开后，就申请了长期病假，诊断是急性应激障碍。他是个心理素质极好的人。”
他把李振的名字和周豹的指控，两件看似无关的事，轻轻地放在了天平的两端。
压力，瞬间倍增。
陈浩的脸色己经不能用苍白形容了，他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当成同伙一起带走。
林凡却笑了。
“警官，你有没有想过，问题不在于我的‘艺术’有多特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位警察，最后落在陈浩那张绝望的脸上。
“问题在于，为什么总有人想用常规的手段，来衡量无法被常规定义的东西？”
“周豹的‘人间炼狱’，花了大价钱，请了特效团队，结果呢？他只能靠碰瓷和炒作来吸引眼球。而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却能让人产生‘急性应激障碍’。”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做的是商品，流水线上的商品。而我做的，是体验。”
“一种独一无二的，无法被复制的体验。”
刘警官和王警官对视了一眼。他们办过无数案子，见过各种各样的嫌疑人。
有歇斯底里的，有抵死不认的，有痛哭流涕的。
但没有一个像林凡这样，在被警察上门调查的当口，开始分析起了自己的商业模式。
“或许，我的错在于，把这种过于极致的‘体验’，开放给了大众。”林凡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反思。
“并非每个人，都有资格，或者说有能力，去承受真正的艺术冲击。”
这番话，让整个询问的性质都变了。
他不再是被告，反而像是一个站在更高维度，俯视着这场闹剧的创作者。
刘警官沉默了很久，最终收起了记录本。“我们会继续调查。但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我建议你的‘艺术创作’，先暂停一下。”
“多谢提醒。”林凡点头。
警察走了。
没有带走任何人，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陈浩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结束了？就这么结束了？”
林凡走到窗边，看着警车和不远处那辆一首没熄火的采访车，相继离开。
“不，这才刚刚开始。”
他转过身，拿起手机，点开了一个备忘录。
“陈浩，你说得对，大众市场太麻烦了。总有不懂的人来报警，总有愚蠢的同行来碰瓷。”
陈浩茫然地看着他。
“我们要筛选客户。”林凡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
“从今天起，壹号别墅不再对外售票。”
“只接受VIP定制预约。”
陈浩的眼睛猛地瞪大。“定制？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可以根据客户的需求，为他们量身打造一场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噩梦。”林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近乎狂热的微笑。
“价格，当然也要配得上这份‘专属’。”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陈浩。
备忘录上，赫然出现一行新的标题：【VIP服务：唤醒你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起步价：50万/场】
“疯了……你真的疯了！”陈浩从沙发上弹起来，“警察刚走！你不想着怎么避风头，还要涨价？涨到五十万？！谁会来啊！”
“会有的。”林凡收起手机，“对于某些人来说，金钱能买到的一切都早己索然无味。但恐惧，最原始、最平等的恐惧，是永恒的奢侈品。”
别墅的大门，在这时被敲响了。
两人同时看过去。
门口站着的，是记者张华。她没有带摄像，一个人，表情复杂地看着屋里的两人。
“林先生，”她开口，视线在林凡和陈浩之间游移，“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在讨论什么新的……商业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