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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化协议。”
李薇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锤子，敲碎了大厅里凝固的空气。
她手腕上的银色手环，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光芒，那是一种秩序与科技的冷光，代表着绝对的执行力。
林凡没有说话。
大脑在飞速运转。净化，这个词背后是抹除，是彻底的物理与能量层面的清除。他毫不怀疑对方有这个能力。面对这种级别的国家机器，他个人的力量，甚至整个别墅的怨气，都显得微不足道。
硬碰硬，是死路一条。
他看着李薇那张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脸，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李组长，你知道城南废弃医院吗？”
李薇的眉梢，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那不是一个普通市民应该知道的地名。在内部档案里，那个地方被标记为【深红污染区-7】，一次失败的净化行动造成的永久性创伤。
“这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林凡往前走了一步，与她相距不到三米，“你们的‘净化’，就是把那里所有的‘东西’激怒，然后封死大门，假装它不存在吗？”
他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官方那份光鲜的报告下，血淋淋的真相。
李薇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手腕上的银色手环，光芒闪烁的频率开始出现紊乱。
“你在威胁我？”
“我是在提醒你。”林凡的语气依旧平静，“你手里的锤子，很可能砸开的不是钉子，而是一个潘多拉魔盒。”
他没有再多言。
他的意识沉入系统，下达了一个最简单的指令。
【‘未命名集合体’，苏醒。】
没有怨气冲击，没有鬼影浮现，甚至没有温度的再次下降。
但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沉重到极致的“存在感”，凭空出现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一种纯粹的，由几百个灵魂在无尽痛苦中发酵、融合、沉淀了数十年的，绝望的“质量”。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液体。天花板、墙壁、地板，都在发出无声的呻吟，似乎承受不住这种精神层面的重压。
李薇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生物本能的，对天敌的战栗。她感觉自己不是站在一栋别墅里，而是站在一个巨大、沉睡、即将苏醒的古神喉咙里。
她手腕上的【场域稳定仪】发出了尖锐的蜂鸣，屏幕上的数据流彻底崩溃，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红色乱码。
【警告！检测到无法解析的超高密度精神聚合体！】
【警告！场域结构正在被侵蚀！】
【协议建议：立即撤离！立即撤离！】
这是仪器在对她发出最原始的求救。
李薇死死地攥住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她的职业素养让她强行站稳，但双腿己经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她终于明白，刚才那个异能者高铭遭遇的，根本不是一次攻击，而仅仅是这头巨兽翻身时，泄出的一丝气息。
而林凡，就站在这头巨兽的身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不是在释放，他是在……安抚。
李薇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所谓的“净化协议”，在这种体量的怪物面前，可笑得像个儿童玩具。启动协议，唯一的结果就是彻底激怒它，然后让整个城市，变成第二个，不，是比城南废…院恐怖百倍的人间地狱。
林凡看着她惨白的脸，抬了抬手。
【沉睡。】
那股碾碎一切的沉重感，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再次变得可以呼吸。
李薇扶着旁边的墙壁，大口喘息，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现在，我们能谈谈‘合作’了吗？”林凡的声音传来。
李薇抬起头，她看着林凡，像在看一个怪物。
一个能把核弹当宠物养的怪物。
“你想要什么？”她的声音干涩，第一次失去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掌控感。
“我要的，李组长，不是你们的施舍和管控。”林凡一字一句，清晰地陈述自己的条件，“第一，壹号别墅，是我的私人财产，它的运营模式，由我决定。你们可以监督，但不能干涉。”
“第二，我拒绝上交任何所谓的‘核心技术’。因为核心不是技术，是我。你们无法复制，更无法掌控。你们能做的，是相信我的专业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林凡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些被李薇的下属拦在远处的，窥探的橙色光点。
“我这里，可以成为一个试点。一个官方背景下的，‘异常事物可控化管理与研究’的试点。我负责解决问题，你们负责提供合法身份和资源支持。我吸引来的麻烦，由我处理；你们处理不了的麻烦，可以外包给我。”
他转过身，看着目瞪口呆的李薇。
“我不是你们管辖下的一个麻烦，而是一个能帮你们解决无数麻烦的，唯一的‘供应商’。你们要收编的不是我，而是这种全新的‘模式’。”
李薇久久没有说话。
林凡的提议，己经完全超出了她此行的任务范畴。这不是收编，这是……招安。不，甚至不是招安。这更像是一个在野的军阀，在向朝廷要求一块自治领地，并承担一部分国防任务。
荒谬，大胆，却又该死的充满诱惑力。
“你的要求，我无法答复。”李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试图恢复镇定，“这需要上报，由最高层来决定。”
“我等你们的决定。”林凡没有逼迫她，“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们的人，能离我的‘客户’远一点。”
他的目光，扫过别墅外那些蠢蠢欲动的“同行”。
李薇明白了。林凡是在告诉她，要么合作，把他变成官方的屏障；要么，他就关上门，任由这些“鲨鱼”被血腥味吸引过来，在这座城市里掀起一场她无法收拾的腥风血雨。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快步离开了大厅。
那背影，带着几分仓惶。
陈浩从角落里探出头，脸色比李薇还白。
“林凡……你……你这是在跟国家谈条件？”
林凡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系统界面上，那个代表着“城南废弃医院”的，深红色的图标。
【‘未命名集合体’忠诚度：-90（极度危险，厌恶一切生者）】
他刚才不是在安抚。
他只是暂时吸引了它的注意力而己。
这个赌，他输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