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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一点，《都市前沿》报社，只有一盏台灯还亮着。
张华的屏幕上，文档的标题是——【独家调查：壹号别墅，一场以科技为名的真实闹鬼事件】。
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落下。
桌上散落着一堆资料。游客的口述录音、王磊首播崩溃的截图、甚至还有一张模糊的照片，是一个形容枯槁的道士在城西一家小诊所包扎的照片。
今天下午，这个自称张玄清的道士找到了她，语无伦次地描述了一场颠覆他三十年修行的恐怖经历。
他不是第一个，但他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华整理好所有线索，一个完整的、疯狂的逻辑链条形成了。
这不是高科技，不是幻觉，也不是集体癔症。
壹号别墅里，有真正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而林凡，那个年轻人，在圈养它们。
一种源自记者的本能，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这是足以震动全国的头条新闻，是她职业生涯的巅峰。
她必须揭露真相，尽管自己早己经历过几次惊吓。
她甚至为此还付出过不少代价。
就在她准备敲下第一个字时，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了一个邮件提醒。
发件人是一串乱码，没有主题。
她点开邮件。
里面只有一张图片。
是她家公寓楼下的照片，拍摄角度，是从对面楼顶的阴影处。照片中央，是她刚刚下班回家时，正在开门的背影。
照片的拍摄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她的心脏骤然收缩。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这不是警告，这是宣告。宣告她的一切行踪，都在某个存在的监视之下。
她猛地站起身，冲到窗边，拉开百叶窗看向楼下漆黑的街道。
空无一人。
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迟疑了三秒，接通了电话。
“张记者，有空聊聊吗？”
是林凡的声音。
“是你干的？”张华的声音发紧，她下意识地压低了音量，仿佛墙壁隔音。
“如果你指的是那封邮件，不是我。”林凡的语气很平静，“但那封邮件，就是我们必须聊聊的原因。你捅开的，不是一个新闻热点，是一个马蜂窝。而现在，有只蜜蜂飞到了你家门口。”
“你在威胁我？”
“我在邀请你。给你一个机会，亲眼看看你笔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壹号别墅，我等你。”
电话挂断。
张华站在原地，手机冰冷的触感贴着掌心。
去，还是不去？
去了，是羊入虎口。
不去，那只在暗中窥伺的“蜜蜂”，今晚就会蜇穿她的喉咙。
她没有选择。
……
半小时后，张华的车停在了壹号别墅的路口。
大门敞开着，林凡就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胆子很大，张记者。”林凡替她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我的职业要求我必须接近真相。”张华走进大厅，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这里比她想象的要普通，没有阴风阵阵，也没有鬼影绰绰，只是空旷得有些过分。
“真相？”林凡笑了笑，他关上门，大厅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你认为的真相是什么？一个年轻人，豢养了一群恶鬼，用来敛财，危害社会？”
“难道不是吗？”张华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了开关，“张玄清道长己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还有那些精神受到创伤的游客，甚至……官方的介入。”
她死死盯着林凡，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慌乱。
但林凡只是走到大厅中央，抬头看着二楼的楼梯口。
“我纠正你几个词。”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不是‘豢养’，是‘收容’。第二，不是‘恶鬼’，是‘遗物’。”
“遗物？”张华无法理解这个词。
“每一个你口中的‘鬼’，都曾经是人。他们带着无法消解的痛苦和执念，被困在这里。我做的，不是利用他们，而是给了他们一个存在的‘容器’，一个不被外界打扰的容身之所。”
林… 凡的声音很轻，却在大厅里回响。
“荒谬！你这是在为你的罪行做辩解！”张华的情绪有些激动，“他们是危险的！是不可控的！”
“是吗？”林凡转过头看着她，“你觉得，什么叫不可控？”
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张华突然感觉不对劲。
大厅角落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缓蠕动，拉长。一股无法形容的阴冷，顺着她的脚踝向上蔓延，冻结了她的血液。
二楼的楼梯口，一个穿着白裙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是陈雪。
她没有恐怖的鬼脸，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空洞的眼睛，隔着黑暗，注视着张华。
那是一种超越了恐惧的，纯粹的悲伤和怨恨。
张华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呼吸困难。她手中的录音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就是……真相。
赤裸裸的，无法用任何科学解释的真相。
“现在，她离你二十米。”林凡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她的情绪很激动，因为你身上带着让她不舒服的‘敌意’。如果我放任不管，她会在三秒内，穿过你的身体，带走你一半的生命力。这叫‘不可控’。”
他抬起手，对着二楼的方向，轻轻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
楼梯口的白衣身影，迟疑了一下，身影慢慢变淡，最终消失在黑暗里。
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冷，也随之退去。
张华地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而刚才那样，叫‘管理’。”林凡捡起地上的录音笔，递还给她，“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为自己辩解吗？”
张华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刚才看到的，经历的，彻底摧毁了她建立了几十年的世界观。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她的声音干涩沙哑。
“因为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良知的人。”林凡走到她面前，“张记者，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他竖起第一根手指。
“一，把你的报道发出去。壹号别墅会立刻被官方封锁，甚至……被‘净化’。里面的‘东西’会彻底失控，它们会冲出去，寻找新的‘容器’。这座城市会多出几十个，几百个无法解释的失踪案和精神崩溃案。你会拿到你的头条，但你也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他竖起第二根手指。
“二，删掉你的稿子，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与我合作。你负责引导舆论，我负责管好我这里的‘邻居’，以及处理那些像今晚给你发邮件一样，不受控制的‘麻烦’。我保证这座城市的安全，你保守这个世界的秘密。”
林凡的目光平静而锐利。
“你一首想扮演一个道德审判者。现在，机会来了。是选择一个能让你名利双收的小真相，还是选择一个能保护无数人的，更大的‘责任’？”
张华久久没有说话。
她看着手里的录音笔，又看了看林凡。
她以为自己是来揭露一个魔鬼的，结果却发现，这个“魔鬼”，竟然是地狱的看门人。
她深吸一口气，身体不再颤抖。
她当着林凡的面，按下了录音笔的删除键，长按。
【文件己删除】。
“我需要一个保证。”她抬起头。
“我就是保证。”林凡从口袋里拿出那部黑色的加密手机，调出一个新的号码，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从今天起，我们是共犯。”
